她端来了粥,不让裴瓒继续喂食,自个儿乖乖吃完了。
作者有话说:裴瓒成天阴着一张脸,把部曲军将吓得够呛。
军将们:大都督一天天愁眉不展,可是军事上出了何等大事?
裴瓒冷脸,内心:……老婆不吃饭。
第48章
北地,十月。
天气严寒,皇城的锦窗棂格上覆了一层薄薄的初雪。
瑞雪兆丰年,新雪来得早,这是好兆头,那些扫洒的小火者纷纷跑去值房里给大太监报信儿,也好讨个赏钱。
御书房中的陈文晋听得窗外沙沙风雪声,抬了一下头,想起和南地的几场战役。
裴瓒羽翼已丰,麾下能臣诸多,厉兵秣马,兵力十万不止。加之南地物阜民丰,粮饷充足,真要天长地久干耗下去,陈文晋其实并不是裴瓒的对手。
除却应对裴瓒这样强盛的南地霸主,陈文晋还要应付那些虎视眈眈企图分一杯羹的地方藩王……时至今日,陈文晋方才意识到,他已是强弩之末。
原本陈文晋还想着,裴瓒擅习水师,骑营式微,日后引他入北地一战,未必没有胜算。
可斥候队伍传来暗报,裴瓒为擒一名貌美逃妾,竟只身潜入凉州边境……
旁人兴许会被裴瓒蒙蔽,可陈文晋机敏多疑,又怎会轻易被裴瓒蛊惑?
那等连亲朋师长都能屠戮刀下的男人,又怎可能受儿女情长所困?
他去凉州,无非是有所图谋。
已是十月,凛冬莅临。
吐蕃夷族每逢隆冬,气候恶劣,物资稀缺,吐蕃又是游牧部落,不擅耕种织作,为求生存,时常派兵劫掠边境军镇。
魏国先皇为了筑造边防,曾耗银斥资百万银,供凉陇一带饲马练兵,以御外敌。
倘若裴瓒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凉州来往密切,许是打着筹备军马的算盘……而此事,凉州未曾上报朝廷,可见地方官吏摇摆不定,已生出异心,倒戈南地。
既是叛城,陈文晋不敢再用。
想到外域野心勃勃、战力强盛的吐蕃夷敌,又想到外忧内患、病骨支离的魏室王朝……既凉州已叛,与其落到裴瓒手中,倒不如为陈文晋所用。
陈文晋长叹一口气,决意兵行险着。
他提笔落字,允了吐蕃新汗赤德阿泰求娶中原公主的国书,并以凉州、陇州作为皇女封地,赠予可汗赤德阿泰,以此换取吐蕃外邦五万援军,策应魏国天子,共同围剿乱臣贼子。
陈文晋为保皇权,只能行此“卖国割地”之举,他在心中宽慰自己,若非裴瓒揭竿而起,又怎会将他逼到这等昏庸地步。
况且,让地一事,无非是权宜之策。
待裴瓒被俘身死,国政时局稳定,陈文晋自会派兵援边,收复凉陇诸州,驱蕃归魏。
南地与北地的战役一触即发,裴瓒并未在庐州多做停留,他调兵遣将,筹备粮草与军械,便一路北上行军,直逼魏室都城。
在裴家兵马的庇护之下,南地六州并未遭到炮火侵袭,犹如一片桃源净土。
黎民百姓倒也实诚,他们不在乎谁在顶上称王拜相,他们只看谁能带来太平盛世,谁能让他们衣食无忧,安居乐业。
如今南地是魏国最安定的地界,这一切全都倚仗裴瓒南征北战、勤勉治理地方,平民百姓惦念裴瓒的恩情,自是奉他为天。
裴瓒亦不喜外敌侵城,毁去后方基业,平素迎敌征战,都是在外行军。
此战险要,裴瓒临军对阵,本不该带林蓉随军。
但林蓉有潜逃前科,裴瓒不信林蓉能安分居家,自然要命她随行侍奉。
林蓉有把柄在裴瓒手中,她生怕牵连旧友,半点逃心都不敢生。
可随军枯燥,裴瓒又时常上前线迎敌,林蓉日日居帐,出不得门。
她躺在榻上,身上盖的是华贵的金宝地云锦厚被,脑后垫的是出锋白狐毛裹着的安神药枕。
虽是行军打战,但给林蓉备的一日三餐,用食都精巧可口,除却豌豆黄、云片糕,三不五时还会有鸡汤烫的薄羊卷、蒸腊肉。
谁都知道裴瓒娇养着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夫人,便是从戎征战,也要将其带在身旁,如此看重,自是无人敢来主帐冒犯。
林蓉不得踏出军帐,每逢裴瓒战胜回营,她才能被放出帐子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