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弯腰作揖,不巧几声抑制不住的轻咳自喉间溢出,当即拾袖掩住了口鼻。
连翘被咳声惊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姐姐莫怕,我这病不传人。”嗓音微哑,语气却轻快,抬眼望去正见他眉梢轻挑,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促狭的光。
连翘面上一红,急急低下头去:“公子说笑了。”
“非也,君子从不打妄语。姐姐莫不是不相信我所说?”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姐姐是何意?”
“我……”
难道要说我是不小心看你看呆了吗?这话叫人如何能说得出口?
局促之下,依旧是安辰出来解了围:“我倒忘了表弟身子弱,还缠着你们在此说了这半天的话。房间既已收拾好,你同舅舅赶紧先回房休息一下吧。”
“多谢表姐。”
“表弟无需如此客气,”安辰摆摆手:“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只一件事,”安辰笑:“当着外人还有劳表弟打打妄语。”
“那是自然。”
江亭楼深深弯下腰去,恭恭敬敬道:“谢过表哥表嫂一番深情厚谊,亭楼便先退下了。”
“你这表弟倒是个妙人。”
“阿因不许夸他。”安辰停下挑灯的动作,双手捧腮透过昏黄的火苗,眼巴巴望着坐在对面的人,求夸奖:“他再妙还能妙的过你亲爱的夫君我嘛?”
林眠因拨算盘的手未停,眼角未抬:“哦?你妙在何处?”
这倒是把安辰给问住了。
即便她聪明又伶俐,能言又善辩,善良又体贴,漂亮又温柔,可这话总不好意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人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那他妙在何处?”
“他呀,”清脆的算珠声暂停,林眠因凝神想了想。
“稚嫩却又老成,孱弱却又鲜活,苍白却又明亮,郁结却又通透。”
听来确实妙得很,安辰心里不得不承认林眠因的话一点儿没有错,却控制不住语气发酸道:“阿因便这么喜欢他?”
“他是你的表弟,也就是我的表弟,本是一家人,难道我要讨厌他才好?”
“也不必这么喜欢。”
“哦?”
林眠因放下账本,饶有兴趣看她:“那该喜欢多少,不若你将尺度标示出来我好照做?”
这本是戏谑之语,哪想安辰莞尔一笑,沿着桌边走到她身侧坐下,一手揽腰,一手把玩着顺滑的青丝,下巴轻抵肩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这尺度嘛……”她故意拖长了声调,见眼前人被她勾得难掩好奇,才缓缓道:“就是你不许提他的名字,不许单独见他,不许和他说话超过两句,更不许夸他超过五句。”
林眠因被她这孩子气的发言逗得笑出了声:“同住一个屋檐下,难不成日后我走路都要避着他?又或者每次出了房门都要连翘亦步亦趋跟着,以免不巧‘单独’碰见表弟?”
“要见也不是不行啦,”安辰舔着脸凑上前去,笑得狡黠:“每次见完亲我一口。”
饶是两年来林眠因已经见识过了多次她如此“不要脸”的时候,依旧免不了红透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