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阳跟了她三四年,哪能不懂?只能苦口婆心地劝:“子卿姐,你多少吃一点吧。不吃东西,病怎么能好呢?我们还得赶紧把病养好,才能拍完戏早点回家啊。”
一句话戳中了洛子卿的心事。剧组归期未定,自己这病怏怏的样子,自己难受,还拖累整个团队。
她鼻尖一酸,赶紧低下头,硬是把涌上眼眶的湿意逼了回去,默默伸出手,声音沙哑:“给我吧。”
她接过碗,用小勺舀起,一口一口,像完成一项艰巨任务般机械地吞咽。
鸡蛋蒸得有些老,带着一股难以忽略的腥气,每咽下一口,胃里就一阵翻搅。她不得不频频拿起旁边的保温杯,靠温水强行将那股恶心感压下去。
就这样,一口鸡蛋羹,一口温水,她硬是吃掉了大半碗,然后轻轻推开,哑声道:“我吃不下了。”
吃完东西,再吃完药,她便蜷缩着躺下,被子上还搭着洛子卿刚刚穿的羽绒服,哪怕是盖的如此厚,洛子卿还是忍不住的打了几个寒颤。
小阳和汪秋对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满满的心疼。
汪秋更是暗自懊悔,平时对洛子卿的饮食管控是否过于严苛。如果子卿能稍微胖一点,身体素质好一些,或许就不至于一场雨就病成这样,反复低烧不退,整个人瘦得都快脱形了。
小阳和汪秋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在门外走廊的角落里停下,脸上都写满了忧虑。
小阳忍不住压低声音抱怨:“子卿姐都病成这样了,还得硬撑着拍戏。导演也太不近人情了,这雨一直下,就不能先停拍两天,让大家缓一缓吗?”
汪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虽然没人,还是立刻制止她:“小声点!导演是你能随便议论的吗?隔墙有耳,万一被有心人听去,还以为子卿对导演有意见,在背后抱怨呢!她现在正病着,我们更不能给她惹麻烦。”
隔壁房间住的是另一位女演员,谁知道她们会不会无意中听到。
小阳委屈地撇撇嘴:“我这不是看没人才说的嘛,有别人在我肯定不会乱讲。”
“不管有没有人,都得时刻注意。”汪秋语气严肃。
正当汪秋想再叮嘱小阳几句时,黄姐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巧克力、牛肉干、火腿肠和小面包等能快速补充能量的零食——这是汪秋之前特意请司机刘师傅开车往返两百多公里,去镇上采购回来,想给洛子卿补充体力的。
黄姐连东西都来不及放下,就掩不住喜悦地压低声音说:“秋秋,小阳,刚接到通知,剧组明天就撤离!我们得赶紧收拾东西!”
汪秋一愣,又惊又喜:“真的吗?消息确切吗?”
“千真万确!”黄姐肯定地点头,“是吴总的助理亲自打电话通知的,让我们做好准备,明天第一波送我们走。估计正式通知马上就会发到群里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几个人的手机接连震动起来。她们拿出手机一看,剧组大群果然发布了正式通知:明天一早全体撤离。
几人喜出望外。
汪秋立刻展现出经纪人的干练,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来:“小阳,你赶紧去悄悄收拾子卿的行李,动作一定要轻,千万别吵醒她,让她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她又转向黄姐:“黄姐,麻烦你也尽快收拾自己的东西。把不急用的先拿到车上去放好。对了,得先通知刘师傅这个好消息,让他检查好车辆,做好准备!”
很快,不只是洛子卿团队所在的这间小屋,整个借宿的村庄仿佛都“活”了过来。
各个房间陆续亮起灯,传来压低的交谈声和收拾行李的窸窣声。
远处空地上,工作人员们已经开始拆卸帐篷,将摄影器材、灯光设备小心翼翼地装箱。
一种压抑已久的、即将归家的急切与忙碌,在雨夜的空气中悄然弥漫开来。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洛子卿团队果然被安排在第一批撤离。
车队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了近三个小时才驶出山区,随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市里的机场。一番长途跋涉后,终于登上了返程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