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麟也焦头烂额:“今日更没空了,人家新婚之夜正忙着,哪有空闲听你说话!”
宁昉抬头望了一眼殿外,入夜了,新婚之夜。
“你懂什么?小公主不会这样对我!”紫茶哭了。
“我的老天爷,你不是说要祝大师兄和小公主永结同心吗?你赶紧说,说完了好让人家清静清静。”
“我才不要祝福大师兄,一定是他把小公主怎么了,他才不让我们知道!”紫茶嚎啕大哭。
“夫人,仙女,紫茶,我拜托你别瞎说了好吗?多不吉利啊!”锦麟掐断了联结。
传音石灭了,喧闹骤然消失,神宫又陷入死寂。
子时过后,宁昉才对奚华说今日的第一句话:“除夕那夜,你说你没有准备好,怪我心急,也许今日对你来说,确实太仓促了,对吗?”
夤夜时分,第二句:“但你总该告诉我,你认为什么时候合适,快醒醒,好么?”
枯坐一夜,天快亮了,宁昉没再言语,偃的挑衅挥之不去。
“成为邪神,或者交出衍苍神体,否则你连与她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正月初五,天亮了,他蓦然起身。
第124章第一百二十四眼
唇上的触感久久不去,奚华想抽身躲开,还没有寻到去处,又被人抱了回来。
那人抱她一同去春日游园,行至春花烂漫之地,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花瓣从枝头飘落,蹭着她微微泛红的面颊,轻抚过莹白细腻的肩,飘飘然落入近旁新融的溪涧。
流水落花,春至也,天上人间。[1]
惬意过后,奚华略感困倦,而对方尚未尽兴,还在园中四处游赏。她不想坏人兴致,只用手臂环着他的脖子寻得支撑,头倚在他肩上,懒洋洋眯起眼睛,感受到他行动中的起伏,随便他带她到哪里去,哪里都可以。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西下天色渐暗,春花落满小园香径,旧燕从别处归来,啄食枝上的芬芳,花汁飞溅。[2]
“宁师兄,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奚华迷迷糊糊和同行之人说起。
“是不是一场好梦?”温热的气息在她耳畔流转。
奚华睁眼,此间哪里还有什么春日小园,先前种种不是梦还能是什么?
她与一人共枕栖于榻上,寝殿之中一对红烛照亮锦被如翻涌的红浪,也照亮那人清隽俊逸的脸、暗流涌动的眼以及欣然快慰的笑颜。
奚华就这样仰面盯着他看,看着看着,开口喊他:“宁师兄……”
“怎么了?”宁昉离她很近,两人视线在咫尺之距交错。
“没事。”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忽然就想叫他,只是一时之间有感而发,“我是不是很久没有叫你师兄了?”
他点头,额头就一下一下轻轻挨到她的额头:“你多叫我两声,我喜欢听。”
听他这样说,奚华忽然又叫不出口了,转而说起:“师兄是不是很久没笑了?你多笑笑,笑起来真好看。”
他笑起来,就像温柔的月光轻轻洒在她身上。
他笑着说:“你都不肯叫我,还要我对你笑,哪种这样的道理?”
奚华伸手摸了摸他上扬的嘴角:“你不是一直笑着吗?”
想要收手时,指尖被含住了。新婚之夜她叫了他多少次,师兄或者别的,她在云里雾里压根就数不清了。
成亲之后,奚华和宁昉感情很好,好到远远超出她原先的设想。
两人一起去天玄宗,连紫茶和锦麟都受不了那股腻歪的劲儿,丁勉却十分满意,每回一见到他们就眉开眼笑,连酒都要多喝两盅。
习惯了蜜里调油的日子,奚华有时也会想,若日子永久这般过下去,这一生她或许别无所求了。
她没有问过宁昉,从他日日夜夜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也一样。
她去天玄宗不算频繁,有一次宁昉在仙盟议事,她回了一趟宿月峰,在碧落潭附近,遇见一个疯子——宁怀之。
一想到宁怀之从前对灵泽族犯下的罪过,奚华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她咽下这口恶气,主要是为了宁昉,她不想让他背上为妻弑父的罪名,虽然只是养父,虽然关系不好,但总归有这层关系在。其次则是看他已经疯了,昔日权势地位名声全都没了,看他死虽然泄愤,但看他赖活着忍受一败涂地的折磨,也未尝不可。
她不想正面撞上宁怀之,于是有意折向旁的路径避开他,既然他疯了,想必也认不出她。
谁料宁怀之飞身上前截断去路,污浊的双目死死盯着她,咬牙切齿道:“是你毁了他!是你毁了他啊!”
宁怀之重复说了很多遍,以至于那天夜里,奚华做梦都梦到那个声音:“是你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