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消息靠谱吗?别是白日做梦,来哄骗我们。”
“千真万确,西街口的张老板刚从皇都赶回来,前几日皇都已经传遍了,他连夜回来就是和家里人报告喜讯的。”
“唉哟!这珑安公主怎么不早点想通,害我们白白受苦这么久!”有人叫苦,其他人连声附和。
“这我知道,张老板也说啦!”报信那人站到屋子中央,高声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珑安公主之前不愿意和亲,是因为她痴恋天师,她在生辰宴第二天登上画舫逃婚,国君命令禁军全城搜寻,把皇都翻了个遍都没找到人,皇都无人不知!”
宁天微怔在原地,他从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什么?珑安公主生来就是不祥之人,怎么敢肖想天师?真是害人不浅!”
“那天师呢?他是什么反应?”
“还能有什么反应?天师对她厌恶至极。听说珑安公主是独自一人去的画舫,她看都看不见,也不知道怎么让画舫离岸的。那几日皇都风大雨急,画舫离开绯云湖还漂了好远,都漂到了江上。国君悬赏寻人,皇都几乎所有人都在找公主,天师肯定也知道,但是他一次也没有出面。整个皇都,估计就只有天师没有去找她。”
“啊,天师这样做也正常,谁叫公主非要缠着他。”有人掺和发言。
中间那人继续说:“不过天师也真薄情,据说公主不死心,在画舫上还给他送了信,他也没去找她。”
“哎呀,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难道是寻死觅活,以死相逼,天师一定很厌烦这种人吧。”
“你说得没错,多半就是这些。珑安公主故意在画舫上淋了一夜冬雨,很快就染病发烧了,据说禁军在画舫上找到她的时候,她都没剩几口气了。这可不就是以死相逼吗?”
怎么会这样?宁天微不敢相信,这流言蜚语中一定有夸大其词的成分。
他分明记得,生辰宴那天夜里,在月蘅殿中他说了那些话,小公主很淡定。她一贯很少勉强他,当时更是连质问都没有,又何来纠缠他一说?
因为她很淡定,因为他正好有事瞒着她,所以他才能头也不回地离开。
如果她缠着他,如果她执意要他留下,他还会走吗?
她需要寻死觅活,以死相逼吗?根本不必这样,他就会妥协。
“从画舫回去之后,珑安公主卧床不起,派人去请天师。你们猜猜天师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天师劝她好好养病,安心准备和亲,还说不要再写信给他,很不合适。甚至连这些话,他都不是当面对公主说的,而是授意家丁出面,可见他是连见一面都不肯的。”
“难怪公主想开了,被人奚落至此,便是平民女子也知道要点脸面,何况她还是公主?”
宁天微脸上煞白,他曾以为小公主和他之间是什么情况,其他人并不知晓。一段关系戛然而止,也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绝不容旁人议论。
他没想到他悄然离开皇都,是把她独自一人留在漩涡中心,平白遭人非议。他不敢想象,这些时日她受了多少委屈,皆是因他而起。
别人口中所说的他的所作所为,他都没有做过,但却和他当夜所说的话如出一辙,也许她真的会相信。她说山高水长,两两相忘,是不是因为,她真的相信?
那夜的痛感又卷土重来,他连呼吸都变得艰涩,并非只因受到雪山绒毛的影响。他需要死死抓紧门框,才能勉强站稳。
梅安坊里众人还议论纷纷,街上许多病患也一窝蜂涌进来,塞了满满一屋子,场面愈发混乱。
“嗐,她那时候还没有想开,还使劲折腾了一阵子,大肆宣扬说自己同意和亲,一天到晚高调清点嫁妆,积极学习西陵风俗文化。”
“这有什么用?她想刺激天师,让他后悔?”
“是啊,但是天师怎么会后悔呢?没过多久他就离开了皇都,根本没有一丝犹豫。”
“哎!珑安公主可算是想开了,她怎么还要两日后才启程呢?她早就应该离开南弋去西陵!”
“……”
梅颉匆忙揣了好大一只药包起身,挤不过躁动的人群,他极目望向侧门,那里空空如也,一人一猫已然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