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已经到了下午,外面的雨也已经停了,门外值守的小丫头期间进来了好几次,见她还睡着就没打扰。
喻轻离起床穿好衣裳,打开门往外走去,偌大的院子里有不少丫鬟,各自干着自己手中的活,看见她出来恭敬行礼问安,她身世可怜,是掌门师尊从山下河流里捞起来了,对这种阵仗自然是不适应,尽可能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不奇怪。
“姑娘今日要出门?”跟在她身后的丫鬟问。
她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世间不可能有能回到过去的法器,这里一定还是一场梦,至于如何梦醒她还不知道,但只要她记得这是假的,就够了。
翌日,喻轻离便被小丫头给叫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就经过了一番梳洗打扮,今天天气好,没有下雨,还有些小太阳花,经过丫鬟的手她现在像只花蝴蝶,从前在天目山穿的简单,常年穿着弟子服,头上也只有几支素净的簪花步摇,倒也不是掌门师尊苛待她,只是如此她方能轻松练剑。
出门时贴身的小丫头还是稍带了一把伞,她上了马车,却不知那踏青之地在哪里。
喻府的马车宽敞,她坐在里面想躺便躺,想坐便坐,桌上点着香炉,新鲜出炉的糕点摆放在旁边,小丫头规规矩矩地跪坐在地上侍奉茶水。
“还有多久才到?”喻轻离现在只一心想着这场梦赶紧结束,根本没心思去踏什么青。
小丫头说道:“姑娘别急,快到了的。”
她重新靠回躺椅上,马车颠簸地行了一路才终于到了,小丫头扶着她下马车,看着面前的园林,牌匾上写着‘落春园’三个大字。
“这是……”
小丫头说:“这里是皇家园林,皇后娘娘喜春,陛下便特意为皇后娘娘建造了这座‘落春园’,皇后娘娘曾下令,每逢春天,城中女子便可来此踏青寻友。”
‘落春园’的园门很大,喻轻离刚抬脚便触及到了一层格挡,那感觉像是碰到了水波,当她穿过门,入眼的却并非是春意盎然的园林,而是熊熊大火,火舌几乎舔着她的脸,她吓得后退一步,跌坐在地上,背后冷汗冒出。
“少爷!少爷!”
她侧目看过去,只见一名清隽的少年挣扎着往火海里冲,身边的小厮紧紧从背后抱住他,少年面目伤痛,眼含泪水,她惊觉这人跟宿王长的一样,眉眼轮廓跟裴寂竹也十分相似,没猜错的话这人就是许子羡了。
喻轻离木讷地扭头,看着被大火吞噬的宅院,内心深处骤然刺痛,久远的记忆如同潮水涌来,眼前无比恍惚,大火将她包裹住,她惊恐地抬手遮挡,意料中的灼烧感没有来,而是有一股清凉的风拂过脸颊,带着奇异的香。
“你醒了?”
听见声音,她颤颤地睁开眼睛,青纱帐外坐着一名男子,玄色长袍拖地,头上戴的发冠华丽夸张,隔着纱帘看得不甚真切,她警惕地问:“你是谁?”
男子好听的嗓音再度响起,“我是酆都城主,曜檀。”
酆都城主?
她想到了梦中战神未曾被点召时就是在酆都城被被城主所庇护,两人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她略微放心下来,看来这里就是城主府了,她问道:“城主把我引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曜檀轻笑一声:“看了这么多,原来你还是不信啊?”
“什么?”
“你以为那是梦,殊不知那正是你亲自经历过的,你不想承认,但你也不得不承认,你就是上古战神,是世人相传的神剑灵泠烟,”曜檀突然站起,伸出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撩开青纱帐,手指纤细,骨节分明,隔着被撩开的一丝缝隙,他垂眸看着她,“裴寂竹没有骗你,你应该相信他。”
喻轻离看着他,眼角有些湿润,是因为那场梦导致的,要说裴寂竹说的是假的,那些梦是假的,可她的感受不是假的,这种恍若身临其境的梦她从未做过,所以她也隐隐有猜测,可那又怎样?现在的她早就不是过去的自己了,像这种前世今生的爱慕把戏她可不想玩。
她掀开被子起身,身上的衣裳完好无损,她暗暗松了口气。
曜檀抱着手臂把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好笑道:“不用担心,我可什么也没干。”
喻轻离没有回话,径直朝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你可知我师尊在哪里?”
“知道。”曜檀收敛了笑,冷声道:“带上来!”
她不明所以,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两个小鬼压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老者走过来,他手脚被黑气缭绕的锁链捆绑着。
“阿离!”老者看见她眼睛都亮了,挣扎着想要过来,身后的小鬼却压的更厉害,让他动弹不得。
喻轻离看着他,眼眶瞬间湿润,却没有往前走一步,问道:“师尊总说我是被抛弃在水里的弃婴,是您将我带回天目山养育长大,可是师尊,那日天目山被灭门时我去过您书房的暗室。”
她想到那个暗室就浑身发麻,整面墙挂着她的画册,年月份在角落里记得十分清楚,画中的自己不过五六岁,穿着破旧的粗布麻衣,想来家境是十分不好的,可是自己却没有任何关于那时候的记忆,她记忆的起始是从天目山开始的。
她想要找师尊问清楚,可师尊和同门都死在了裴寂竹剑下,她想要为他们报仇,但也只是有心无力,从一千年前的那场梦中醒来得知师尊没死,她心里的死水又翻涌起来,不管真相如何,她都要找到他问清楚。
掌门一愣,脸上讨好的笑瞬间消失,大笑起来,说道:“若是没有我,你如何过的上这么好的日子?只可惜裴寂竹多管闲事,不然我早就将你带回来了,他没死,实乃我之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