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就坐在病房角落的单人沙发上,双臂抱在胸前,
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处在一种随时可以弹起攻击的戒备状态。
她那双被烟熏妆勾勒得愈发凌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
像锁定猎物的鹰,死死钉在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身上。
他原本打算趁着李离昏睡,享受片刻只属于他们二人的静谧。
这个简单的想法,在幽灵那道几乎要将他钉穿的视线里,变得无比艰难。
那视线如有实质,刮得他后背生寒。
她看得太紧了,不肯留出一丝一毫的缝隙。
空气凝滞,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秦彻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动作刻意放缓,走向病床。
他的左腿还有些不甚明显的僵硬,但每一步都落得很稳。
他走到病床边,俯下身,动作轻柔地想为李离掖一下滑落的被角。
他的指尖几乎就要触碰到柔软的被面。
“他睡着了代谢慢,万一半夜想上厕所……”
他找了一个拙劣到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借口,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有些空洞。
“我给他找了俩男护工。”
幽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平淡,没有起伏,
却精准地斩断了他所有未尽的话语和动作。
秦彻伸出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离被子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他能感觉到指尖的空气都变得冰冷。
几秒后,他缓缓收回手,插进西装裤的口袋里,
指尖却在掌心狠狠掐了一下,传来尖锐的痛感。
即便如此,他仍旧不舍离去。
哪怕只是站在这片尴尬的境地里,远远地望着李离安静的睡颜,他也甘之如饴。
秦彻明白,幽灵是在替她的好兄弟,那个叫程肆的男人,守护着他的所有物。
可这女人,未免也太看不起他秦彻。
他,一手建立起鼎盛资本,在商场上翻云覆雨,什么样的投怀送抱没有经历过。
何至于,要顶着一个插足别人感情的卑劣身份,去靠近李离。
只是觉得李离身上有种让他安心的气息。
那种干净、纯粹,能抚平他内心所有躁动与戾气的宁静。
不受控制地,就想靠近。
秦彻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他想成为李离的知己,在他需要的时候,倾尽自己所能,为他扫平一切障碍。
顶多,算个备胎。
他从未产生过,要和程肆一争高下的念头。
秦彻越想,心里的那股火就烧得越旺,
他强迫自己一遍遍重复这个定位,试图说服自己。
可胸口那股郁结的闷气却越来越重,直觉屋内的空气也变得愈发稀薄压抑。
他终于忍到了窒息的临界点,再也无法说服自己继续留在这片不属于他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