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日光下,少年把手中的稿子随手折成纸飞机,手腕一甩飞向空中,桀骜勾起唇角:
“因为我们都年轻,还有犯错的资本——大不了撞了南墙,转身就是。”
他声音在操场回荡,迎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征爷也太牛逼了吧!”
“帅死了,敢在国旗下说谈恋爱的,也就他一个人了!”
那天的阳光很刺眼,容微月在人群中看着台上的少年,从来没想到有人能这么高调张扬,肆无忌惮。
从那时到现在,傅蔺征仍旧是那个肆意的他。
突然间,他也在想,傅蔺征如今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
他走得更高更远,见过更大的世界,身边也有更多优秀的女孩,他的眼光肯定和十八岁时不一样了。
喜欢的标准有千万种,但在外人眼中只有那些千金小姐才能配得上他,绝不会是曾经的她。
她能感觉到傅蔺征现在对她很好,好到让她越来越控制自己的思绪,可她怕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怕他只是出于室友的情意,怕那些他对她特殊的瞬间,是曾经感情的惯性余留,或是男女靠近时自然而然会有的荷尔蒙碰撞。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幻想吗。
哪怕曾经是她先松开手,也会有人能跨越过六年光阴,继续喜欢着并不特别的她吗……
窗外天色将暗,她眼神慢慢黯淡下去。
淡淡的苦涩如海水,一点点漫过心口。
一个小时后,她回到禾盛庭,手机备忘录弹出要交房租的提醒。
她给傅蔺征微信转账,而后去给呼呼弄了晚饭,自己也简单吃了点。
饭后,她去把阳台的衣服全部收下来。
前几天她看到了上个月的水电费和物业费,价格不低,但是傅蔺征一分都没让她出,既然不能交钱,那她还是多做点家务,不能欠他太多。
她收完衣服,走去客厅,到处乱乱的,地上散落各样玩具,她揉揉呼呼的头:“宝贝,你可真是个拆家大王。”
她清洁着,半晌没留意呼呼什么时候窜到了她脚边,一后退就传来它的惊叫。
她连忙往旁边一撤,手里的拖地机却磕上了靠近玄关的装饰架。
“砰——!”
装饰架上的一个错金银铜奔马直接砸落在地,四分五裂,伴随她脚腕传来刺痛。
呼呼吓得跑走,她耳边刺耳,带着脑袋懵懵。
看着一地碎片,她人傻了。
完了完了,她怎么回事……
满目狼藉,几块锋利的铜棱划伤她脚踝,血珠冒了出来,她顾不上,慌得立刻蹲下身去捡。
她记得小时候,她有次和弟弟姐姐打闹时,不小心打碎了母亲的一个茶壶,赶忙去捡,父亲闻声走来,斥责她净惹事儿,“这茶壶是太奶奶遗传下来的,你知不知道值多少钱?”
她愧疚眼红,后来父亲罚她去面壁,家里开饭时她也不敢过去,最后是母亲和姐姐过来带她去吃饭。
容微月捡着青铜碎片,心头惴惴不安,拿出手机去查,就发现这种铜奔马正品的拍卖市场价在两百多万,傅蔺征家的估计只会更贵。
她眼前一黑,感觉天塌了。
完了,把工作室卖了都赔不起啊……
她还努力省钱吃打折面包牛奶呢,钱全白省了……
慌乱和愧疚翻涌而上,她忍下鼻尖的酸涩,不停地捡着,指尖微颤,低头去看碎裂的边缘,脑中想着一万种赔偿或修复的办法。
突然家门口传来声音。
是傅蔺征回来了。
他今天一整天都在赛车场训练,下午集团那边打电话说哪家的千金来访,他直接撂下一句不见,理都没理,忙完就赶回家。
男人一身利落的冲锋衣,手里提着在小区门口超市买的排骨和蔬菜,还有一袋车厘子和一盒奶油泡芙,刚进门就看到小姑娘蹲在地上,一脸慌乱地捡碎片,瘦瘦小小的像只可怜的小动物。
他眉头一蹙,低声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