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处永远都愈合不了的伤,还未结痂又被反复撕开,一点点溃烂到深处,刺痛进骨髓。
傅蔺征黑眸敛沉,夏斯礼忍不住劝:“联系最频繁的异性这能说明什么啊?我看微月和那个姓彭的就没火花!要真有感情,六年了还轮得到你?他们真有什么,你觉得微月今晚会出现在这儿吗?”
傅蔺征摩挲着腕口被洗掉的那处刺青,右手隐隐发颤微抖。
夏斯礼叹气:“阿征,你们分手六年了,你没有参与她过去的生活,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你别让自己陷于这种无意义的情绪中。
既然控制不住自己,那只要去做你想做的事,不后悔就好。”
头顶暗夜无边茫茫。
傅蔺征望向远处山脚下零星的灯火,沉默无声-
十五分钟前,八人的聚会解散。
大家结伴回酒店,回去的路上,容微月没想到晚上山里这么冷,裹紧外套,可冷风从四面八方往里钻,借着酒意如一根根细针刺进皮肤。
回到酒店,她浑身冷得僵硬,喉间发痒。
四个女生住在一间复式的双层大套房里,容微月和殷绿睡在一楼,进了房间,容微月咳嗽着去开暖气,脑袋昏沉作痛。
她强撑着走去烧热水,而后跌坐在床头,扯过被子紧紧盖住身体。
殷绿走过来:“宝,我也没带感冒药啊,怎么办,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容微月打了个喷嚏,声音干涩:“没事,我喝点热水就好……”
“你这身体也太弱了,”殷绿心疼问,“要不要去山里的诊所看看?”
“不用,我睡一觉就没事的。”
她早就习惯了,大学时她身体一直不好,经常生病,她没什么钱,没有太严重都不会去看,就自己买买感冒药吃,多喝点热水,抗个一周也就过去了。
有一次冬天晚上她发着烧在外面兼职,回家的路上难受得烧晕过去,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医生说,是一个好心的大姐送她来的,打她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对方显示关机,“有没有叫个人来医院陪陪你?”
她低头看到曾经存下来的那串傅蔺征的号码,眼尾微湿,轻轻摇头:“没有,我就一个人。”
房间里,水烧开,殷绿倒了杯出来,又兑了点矿泉水递给她,容微月接过喝了几口,捧着杯子失神,殷绿柔声问:“怎么了,有心事啊?”
“……没有。”
“我今晚都看到你发呆好几次了,在我面前还不承认?”殷绿问,“是因为傅蔺征吧?”
容微月视线随着水面微晃,双唇翕动没说话。
说不清道不明,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头闷闷的。
脑中不断打转的,是傅蔺征回答的那几个问题,还有他今晚他看她的眼神。
殷绿抱膝看向她:“你有没有觉得,今晚你提到彭清时后他情绪就变了?我觉得他就是吃醋了。”
“而且,那个房子的事好奇怪啊?他干嘛买郊区的房子,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想要租给你……”
容微月脑中那个猜测被再度挑起,又飞速被理智按下:“傅蔺征不都说了吗,是因为方便训练。”
“月月,可我感觉傅蔺征还是对你挺特别的,之前他帮你那么多事,我不相信你感觉不到,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手中的水杯一点点烫到心口。
容微月低垂下头,几秒后艰涩开口:“殷绿,你觉得一个因为赌约靠近你、追求你,说‘谈恋爱无所谓长短,只要快乐’的人,在你们分手六年后遇见,还会对你有多少特别吗?”
殷绿微怔。
容微月淡淡自嘲:“当初高中的时候,傅蔺征想加我,是因为他和朋友们说没有他加不到的女孩子,后来他们又赌傅蔺征两个月内能不能追到我,可能一直以来,他对我就是胜负欲和征服欲更多。”
那天容微月在学校琴房里练琴,提前结束下楼,就听到傅蔺征在和朋友们聊天,有男生揶揄:
“征哥,你现在天天围着微月女神转,人家正眼看你一眼没有?两个月追到人的赌约我估计你要输了,我准备好换新手机了哈哈哈。”
傅蔺征笑着踹他:“你还提早开心了?这不是两个月还没到?”
他靠着椅背,勾唇:“我这么优秀的人,追谁追不到?”
那天容微月靠着拐角的墙站了许久。
从脚底到后背,寒意蔓延而上,将她心头那朵刚刚绽放的小花活活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