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低低,或祈求或低喃。
只有这两字而已。
当晚自然是晚膳都没用成,姜时雪捧起冷水洗了好几把脸,才落荒而逃。
临近入夜,雨依然密密下着,打在瓦片上响声一片。
姜时雪抓着被衾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眠。
另一边的临渊阁,祁昀坐在窗边,周身浸在浓黑如墨的夜里。
屋内并未掌灯,浓稠夜色化不开一般,那双清冷的眼望向黑檀长几上放着的铜镜。
幽暗的镜面中,模模糊糊得以窥见另一个人的影子。
半夜雨急,折断院子里的树枝。
姜时雪猛然惊醒。
她梦见了顾行之。
梦见春日开得正艳的海棠花下,他眉眼带笑,沐如春风张开手:“阿雪小心些,别跌下来了。”
姜时雪攀在树枝上,故意说:“跌下来也没事,不是有行之哥哥接着我吗!”
她果然松开了手。
人往下坠。
跌入的怀抱却冰凉一片,她抬头,对上一具面目模糊的尸身。
姜时雪吓得高声尖叫,连连后退。
然而她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面无表情握着一把滴血的长剑,声音清冷:“阿雪,为什么要骗我。”
正是祁昀。
外间守夜宫女睡得仍沉,姜时雪不想吵醒她,自己赤足下了榻,摸黑倒了一杯水。
凉水下肚,方将满身的汗压了下去。
姜时雪回到榻上,却再无睡意。
心烦意乱间,姜时雪下意识伸手摸向床头。
冰凉的匕首沉甸甸入手,将她整颗心也压了下来。
这匕首正是祁昀在胡市买下送给她的那一把。
姜时雪的指尖拂过匕首上精美的宝石,一颗紊乱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宋观澜便是顾行之。
这一点她几乎可以笃定。
只是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得先弄清楚。
时隔六年。
她不再是余州姜家那个无忧无虑的姜时雪,他自然也不再是当年温和可亲的邻家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