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京百里的宣阳县。
忙活了一天的刘翠夫妇刚刚收拾完食肆,给一双儿女擦拭了一遍身子,正打算睡下。
他家住着一间小院,两个孩子睡在西屋,夫妇俩睡在更宽敞谢的东屋,等将来小儿子大了,还能在后头收拾出一间院落来给他娶妻生子。
这在平头百姓家,已算是条件大好的了。
刘翠坐在梳妆桌前,用檀木梳子细细梳了一遍头发,又往脸上捻了些面脂。
赵大劲盘腿坐在榻上,笑看着妻子。
他何德何能娶到她。
阿翠乃是个讲究人,店里每日要洒扫两遍,灶台碗具每十日要以开水煮沸。
店里收拾得干净,一家人在她的带领下也收拾得像模像样,若不说他们家是开食肆的,说是读书人家也有人信呢。
很快熄了灯。
寻常市井女子,待到三十出头的年纪,生了两子之后便已是半老徐娘。
刘翠却不一样,她瞧着要比同龄人年轻上好几岁。
刘大劲闻着身边泛着香气的妻子,双手便开始不老实。
夫妻俩正意动,忽然听见窗外有人掐着嗓子喊了一句:“画眉啊!”
那人似乎在喊人,连着又叫了好几声。
赵大劲嘟囔:“谁大半夜的嚷嚷。”
他觉察到怀中妻子浑身一僵,手心也凉下去。
刘翠推拒说肚子不舒服,怕是要来事了。
赵大劲宠爱妻子,只好恹恹作罢。
累了一天,赵大劲很快沉沉睡去。
待到丈夫睡熟,刘翠小心翼翼披衣起身,推开窗棂往外看。
暗夜无声,只有院中坠了沉沉果子的桃树摇动着枝桠。
她心道定是虚惊一场,正要关窗,忽然一道雪亮剑光划过。
脖颈上压了冰凉之物。
刘翠额角的汗唰的就下来了。
那人压低声音:“不想吵醒你丈夫,便出来聊聊。”
片刻后,刘翠跪在来人面前不住磕头:“好汉饶命,家中尚有白银三百余两,黄金十两,尽可拿给好汉,求好汉留我一家性命。”
那人却说:“我来是问你一件事。”
他亮出手中一角,尽是明晃晃的金子。
刘翠却更加瑟缩了。
“春杏当年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刘翠险些瘫软在地,她摇着头:“我不认识什么春杏……”
那人道:“当年敢在宫中偷偷祭拜春杏,如今就不敢说出实情?”
“春杏死得冤枉,你就不想替你的好姐妹报仇?”
刘翠还是摇头,正要开口,那人忽然皮笑肉不笑道:“画眉,你以为你出宫后躲藏在此便能安全一世?你瞧,我还不是轻而易举查到了你的住处。”
刘翠面如金纸,她想到自己的一双儿女,忽然流下泪来:“可是我若说出来,便也活不成了!”
那人语气变得柔和:“你放心,我们主子,定会保你一家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