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有些陌生的杜正楠,温玉颤抖着手打开了每一封信,最后颓然跌坐在地上,双目失神。
她的确是个极为聪明的人,霎时间便联想到了那日小女儿生辰宴上,令安长公主的突然到访,和小妹无故对她丈夫的敌意,几次的欲言又止。定然是那日小妹发现了什么,想告诉她而不能。
温玉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她从小便是才女,才情名满京华,虽性情温婉,却也有自己的傲气。倘若,她的丈夫从未真心待她,这样的婚姻,她不能接受。
只是这些书信到底是多年之前的了,如今是何情形,也未可知。或许,他们只是之前曾经有过一段情,但那已经过去了。
温玉深吸一口气,重新站了起来,她决定今夜待夫君归家后,与他谈一谈。
可这日夜里,温玉却并未等到夫君归家。
次日一早,温玉才看见杜正楠回来。
“夫君昨夜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温玉上前迎接,接过他的衣裳时,隐约嗅了些脂粉香气。
温玉心下一凛,动作顿住。
杜正楠避开温玉的视线,道:“是有些要紧事,梁兄他昨日心绪不佳,陪他喝了一夜的酒。”
事实上,昨夜令安突然生病,她的婢女初回京城,不知该怎么办,便来寻他帮忙。他听闻后,匆匆赶去了长公主府,在那儿照顾了令安一晚。
纵然如此,他与令安之间却是清白的,他只是怕温玉多想,所以选择了遮掩。
温玉听罢他的话,心沉沉往下坠,他说去喝酒,可身上都未曾沾染酒气,倒是沾染了脂粉香气。杜正楠是个不会撒谎的人。
温玉垂下视线,默了默,道:“我昨日替夫君晒书,偶然看见了夫君旧时的一些书信。”
杜正楠动作一僵,有些慌乱地看向温玉,解释:“我……玉娘,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没有告诉你,只是怕你多想,那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温玉抬起头来,含着一抹端庄的笑:“真的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么?”
杜正楠一时哑然,而后道:“昨夜令安生病,我只是去照顾她。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温玉仍是笑:“嗯,我信你。”
杜正楠看着她的笑,心里的慌乱却更深了:“玉娘……她如今新寡,我只是觉得她有些可怜。”
温玉点头:“嗯。”
杜正楠想到她这些年一向温婉端庄,即便被母亲磋磨,也不曾和自己抱怨过半分,又渐渐放下心来。他想,玉娘是这样通情达理的女子,她会体谅自己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日下午,温玉便带着一双儿女回了娘家,说是小女儿想念外祖父与外祖母了,这一住,便是半月有余-
温瓷得知此事时,温玉已然在家中住了几日了。一对恩爱夫妻骤然分居两家,定然是出了什么事,而今京城之中流言纷扰。
温瓷听闻消息,猜到是大姐姐知道了杜正楠和令安长公主的事了。她想到卫陵答应过她的话,不知道卫陵从中做了什么。
这日卫陵来栖鸾宫用午膳时,温瓷问起此事。
卫陵道:“也没做什么,就是依小瓷说的,给他穿了小鞋。”
温瓷失笑:“那也是他活该。”
她撑住下巴,看着卫陵,没想到卫陵连这样的小事都记着。卫陵待她,用千依百顺来形容,也不为过。
“此事多谢你了。”她道。
卫陵顺手从旁边拿过一颗枇杷,仔细剥了皮,又将籽也去了,只留下果肉。温瓷原以为他想吃,正想说这枇杷她吃了,很甜,一点酸味都尝不到。
才张嘴,却见卫陵把那颗剥好的枇杷送到了她嘴边。
“听闻这白玉枇杷细腻鲜甜,小瓷尝尝。”
温瓷迟疑片刻,还是吃了卫陵递来的枇杷:“是很甜,我已然尝过了,你吃吧。”
她微微抬眸,对上卫陵含笑的一双桃花眼,心又漏跳一拍。
不可以喜欢卫陵,不可以喜欢卫陵,不可以喜欢卫陵。
温瓷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赶紧把心思往回拉。
好险,差点又动心了。
眼下入了夏日,天气渐热起来。尚衣局的女官们新制了些夏衣的样式,送来各宫供娘娘们挑选。
钟掌衣来的时候,便瞧见这么一幕:年轻英俊的帝王专注地剥着枇杷,喂一旁的贵妃吃,贵妃倚在美人榻上,姿态惬意,仿佛帝王为她服务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