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来来去去,来的时候一个个喜极而泣,大呼论文有救,走的时候一个个面容呆滞,宛若经历满清十大酷刑。
仪器的光映亮了时寻的脸,他像一个精致的木头娃娃,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他手中笔一直在动,但时岭仔细看去,却发现他的瞳孔是没有焦距的。
时寻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如果他贸然离去,十组的其他成员怎么办?
一个个同样年轻,踌躇满志,想要在科学领域大展身手,却因为导师的失职被连坐,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次像现在一样,心无旁骛地进行学术。
这对他们来说很残忍,而时寻珍惜的东西不多,一点点羁绊就足以让他驻足。
“你在想什么?”时岭趴在桌上,歪着脑袋看他。
时岭是一个怪物,冷面冷心,凶狠残忍的怪物。
可祂单纯,想法简单,会给时寻的学生打下手,也会学着电视偶像剧里的人物,愚蠢地捡造型奇怪的石头放到时寻床头柜上。
“我”
那一瞬间,他不敢看时岭的眼睛。
就在这时,忽然来了一条信息,有个学生发现自己有东西落在后勤室了,能不能麻烦他跑一趟。
时寻本就对自己先前没有考虑到学生的前途感到内疚,这么一说,他立马答应下来。
他一走,时岭也要去。
时寻也对时岭怀着内疚,作为人类,他的社会关系比时岭复杂,顾虑的东西也要更多,这也意味着时寻会犹豫,这不是对等的爱,时寻讨厌不对等。
于是他心软了,主动牵住时岭的手,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时岭对时寻主动牵他手这件事表现得非常不相信,怀疑时寻是不是要做断肢实验,虽然被动断掉触手很疼,不过要是时寻想要,祂可以只要一个亲亲的报酬。
这样想了一路,时岭越想越激动,那可是一个亲亲!
他巴不得时寻现在就把自己触手剁了,自己卖卖惨说不定还能多亲几分钟。
只是刚把嘴凑过去,时寻就精准预判到祂想做什么,捏着祂的两颊拉过来亲了一口:“下次想亲直接亲。”
在时寻看不见的地方,触手已经全部变成了幸福的粉红色,在原地扭来扭去。
时岭一时间美得找不着北,像个游魂一样时寻走哪里祂就走哪里,那学生遗漏的东西在后勤处的杂物间,空间小,挤进两个成年男性挤挤挨挨。
时寻嫌祂挡路,在杂物间最里面拿了东西,一巴掌拍在祂胸口:“你别挡路。”
被亲亲人类摸了一把的时岭更加幸福了,堵着他不让他走,大脑飞速运转,搜刮在电视里看到的偶像剧浪漫情节。
只是他当时看得想睡觉,也不记得电视上放了什么,支支吾吾在时寻的注视下憋红了脸,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时寻等得不耐烦,把祂拨到一边:“时寸寸你越来越磨叽了,是不是任欣欣把你带坏的。”
时岭想要为平日里最喜欢听祂讲他和时寻恩爱日常的姑娘辩解,忽然一股危险感从脚底窜到天灵感,来不及多想,祂一把抱住时寻。
“轰——”
火光冲天。
热浪扑面而来,时寻被时岭挡着,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刚探出头却被祂按了回去。
祂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不要动,着火了。”
“我们可以趁着火小跑出去”
“跑不掉的。”时岭又看了一眼,金属门框在极短的时间内开始变色,隐隐还有岩浆般的红光在银白金属里流动,虽说除了刚开始气流的冲击外火暂时还没烧进来,不过也快了。
祂的后背很疼,高温让祂脱水。
这次得要三个亲亲才不亏本。祂抱着时寻想。
为了更好地挡火,时岭干脆变成了原型,近三米的深蓝色怪物突然出现在狭小的杂物室,庞大的体型将进来的火苗尽数压灭。
时岭本就怕热,此时祂所在的地方已经聚起了一滩水洼,看起来像是要脱水了。
时寻心脏突突跳着,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他想要让时岭让到一边,看看能不能找到灭火的工具,可消防栓在门口,而那里已经被火光吞没。至于再近一点的地方他看不见。
时岭甚至没有抱他,只是让他缩在角落,时寻一开始挣扎了两下,直接被触手捆住。
温度越来越高,空气中逐渐传出皮肉烤焦的味道。
手机被他放在离门最近的桌角,方才时岭帮他卷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最开始的气流冲坏了,就算能拿到也打不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