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可好。”
“原本是难受的,旧伤复发,刚吃了药。”盛砚说,“现在见了你,似乎也不那么难受了。”
时寻的瞳仁动了动,在盛砚脸上聚焦。
几月未见,草原上的驰骋让盛砚晒黑了,也更加精壮了,肃杀之气铺面而来,他瞳孔很黑,眉弓又高,被浓墨般刀眉压着,沉沉地透不出一丝光。
时寻不自觉将手贴到了他的脸上。
那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了,盛砚布满疤痕和茧子的手覆住他的,像之前那样,将脸朝他的掌心偏了偏。
“我很想你。”他说。
他闭了闭眼,很快又睁开,他不知道这句是从兄长的角度去问的,还是“男人”的角度。
他问:“你呢?”
时寻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垂下眸子,像是在思索。
风吹日晒几个月,时寻的皮肤还是很白,在阳光下白得几乎透明,薄薄的眼皮上隐隐还能看见淡紫的血管。
在安静沉默的氛围中,盛砚莫名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盛将军保家卫国,在前线浴血奋战,何人敢不想?”他抬起眼皮,清润的眸子望向他。
“只是将军吗?”盛砚问他。
“不然呢?”时寻哼了一声,“你还想做皇帝不成?”
此话一出,盛砚第一反应就是去捂时寻的嘴,他压低了声音:“这是要杀头的!”
“他又不在。”时寻挣开了他的桎梏,微抬下巴,“听闻盛将军是草原上驰骋的狼,可时某看着,倒像是皇帝养到边疆一条看门的狗。”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可盛砚不敢反驳,常年征战的经验让他直觉大难临头,若自己说错一个字,怕是要被时寻剥层皮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盛砚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可时寻在拨开他的手时,或许是力道用得大了些,那一抹湿润的触感让他瞬间忘记了自己本来想说什么,只能呆呆地将话题掰回去,“我问的也不是这个‘想’。”
“那是什么?”青衣医官眼里染上几分笑意,盛砚直觉他是明白自己的意思的,可时寻又问了,总不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向来是单纯的。
那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凝视着,盛砚喉结滚了滚,脸上的温度忽然高起来,时寻美得很有攻击性,哪怕是个弱柳扶风的文官,也不能就此将他的姓别模糊。
完了,自己好像真的爱他,超出兄弟的爱。
盛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眼里带了几分求助。可就是那么几分钟,让对方失去了耐心,将手从他掌心抽了回来。
“盛将军不说,时某又从何得知?”时寻转过身,留给他一个背影,“盛将军早些休息吧,我看你也是累糊涂了。”
“时寻!”见时寻要走,盛砚急喊出声,“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时寻无动于衷:“自然是不懂的,哪怕是懂,时某也不敢随意曲解了意思。”
言下之意,盛砚既然认为自己的直男,就不该对他生出这样的心思。
盛砚说不过他,只好先跟着他回了帅帐。
几月征战十分劳累,盛砚还带着伤,能撑着和时寻一起用晚膳已是十分不容易,时寻见他眼皮都要掉碗里,放下筷子,难得体贴:“你若是累了,就先睡会儿吧。”
盛砚混混沌沌,没忍住将心里话漏了出来:“我得先去洗澡晚上抱着你睡。”
说完意识到不对,一抬头,果真见时寻面色不善。
“抱着我睡?”时寻皮笑肉不笑道,“我怕是要睡得疚心疾首。”
“往后盛夫人知道了盛将军在营帐里抱着兄弟睡觉,坏了夫妻和睦,我可成了罪人。”时寻点到即止,去取了药箱来,“我给你换药。”
盛砚不敢多话,忙去外面洗了澡,回来的时候清清爽爽,好不俊朗。
除却小腹的伤口外,盛砚又添了好几道伤,有些已经发炎了,看着甚是恐怖。
时寻的包扎技术得到了显著的飞跃,加上他动作轻柔,盛砚眼皮渐渐沉下去,意识也开始朦胧起来。
“你那药呢?”
盛砚胡乱答着:“吃完了。”
耳边没了动静,盛砚的灵魂似乎飘到了顶,又悠悠地沉下来,就在即将沉进黑甜梦乡的前一刻,唇瓣一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