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忱对他投怀送抱的举动很满意,脖子仰起带出有力的线条,他一只手按住时寻的背,笑着指点:“如果想要一个人死,得咬大动脉。”
像是担心时寻找不到地方,季忱冰冷的指尖搭上他的脖子,轻点颈侧:“在这里。”
埋在他颈窝的青年动作顿了顿,随即更加用力地咬下去。
季忱“嘶”了一声,护住他不让他摔倒:“真是只兔子。”
牙齿深深嵌进皮肉里,只有肌肉被撕开的阻力,却没有血渗出来。
时寻用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如果季忱是人类的话,至少也要去医院一趟。可季忱连眉毛都没动没动一下,任凭时寻发泄着,直到青年喘着粗气松开,他才抹了抹对方溢出津液的嘴角:“消气了?”
时寻瞪着他,要把他的手推走,却被攥紧。
“我不知道临川是谁。”时寻哑着嗓子,“你别没事找事。”
“你和鬼讲道理?”季忱将人拉近,审视他的表情,见时寻不像在撒谎,才软了态度,“我不是没事找事,是未雨绸缪。”
时寻刻薄嘲讽:“你也知道自己上不了台面啊。”
“毕竟也没人给我个名分不是?”季忱想亲他,被避开也不生气,“你让我当情人,当小三,当姘头我都愿意,但是不能去找别人,想都别想。”
见时寻不愿意理他,他又把时寻抱起来:“喝口水?你嗓子哑了。”
“谁知道你会不会在里面下毒。”
“我弄不到毒药。”季忱凑上去亲时寻的嘴角,这一次对方没躲,只是垂眼看他。
银灰的眸子倒映不出他的影子,空阔寂寥地盖了一层雪。
“我承受不了你的喜欢。”怒意达到顶峰,时寻反而冷静下来,“首先,人鬼殊途;其次,我已经订婚了;最后,我不喜欢你。”
“殊途同归嘛。”季忱无所谓地耸耸肩,“至于订婚?我会听你的话不去动万初尧,但是你要答应我,只和他做名义夫夫,我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你们亲一下我还是抱一下牵手不超过半分钟就行。”
季忱越说越艰难,像是做了极大的让步,直到说完最后一个字才吐出一口气,语气轻快起来:“你不喜欢我这一条怎么放在最后啊?是不是为了凑字数加的?”
时寻被他磨得没辙,季忱显然不是寻常思维,他在心里骂了一句“神经病”,就见季忱笑得像偷了腥的狐狸。
“你怎么还偷偷骂我啊?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时寻:
他不愿与神经病交流,手肘在床上一撑想要起来,枕头被他的动作推开了些,露出一截黑色。
时寻睡觉很安分,枕头在原处没有动过,加上填充物很满,他从未发现枕头底下有个凹槽,凹槽里面时寻将枕头往边上推了推,一把通体漆黑的手枪赫然出现在时寻面前。
“勃。朗。宁M1911。”时寻喃喃道。
季忱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接话:“你想学吗?”
他本以为时寻会答应,对方轻抚枪身,眼睛很亮。季忱对这表情很熟悉——毕竟他每一次看见时寻时也是这个表情。
谁料时寻将枪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最后恋恋不舍地放下了:“不了,他们会生气。”
“可你很感兴趣。”季忱追在他后面喊,“你难道不想试试吗?”
时寻走得飞快,仿佛万初尧的房间有什么洪水猛兽,直到走到自己的房门口,才停下脚步,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季忱看得清楚,他看的不是自己,而是万初尧的房间,精确点说,看的是他房间的枪。
他从关注时寻开始,就没见过时寻对某样东西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这导致他一度以为时寻对什么都不在意。可现在他才知道,时寻也是有爱好的,但他却因为别人的看法而放弃。
他忽然有点生气:“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塑造成别人喜欢的样子?”
时寻的眼神从远处落到他脸上,很平静:“因为我不是你。”
没等季忱品味出来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大门在他面前砰地合上。
季忱敲了敲门,没有等来对方开门,一回生二回熟,季忱穿墙而入。
坐在床上的青年抬起眼皮浅浅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出神。
他安静地坐着,像一尊沉寂的雕塑。那份惋惜构成的怒意一下子消散了,季忱想道歉,话到嘴边却成了另一句。
“你很难过。”季忱说。
“或许吧。”时寻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