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为倒酒的手一顿,朝门口看了一眼,随即动作继续了下去。
小巷窄而深,一面墙是商场,一面是书店咖啡馆构成的低矮建筑,偏僻但并不荒凉。
只是这个点商场关了门,咖啡馆也已经打烊,只有零星几家小店招牌灯闪着萤火虫般的光,正对着小巷的路灯黄澄澄地亮着,右边地上是另一团暖黄色的光,左边却是蒙蒙的灰。
“你就是那个让陈瑞泽萎靡不振的罪魁祸首?”鸡冠头点了根烟,烟雾喷在他脸上,辛辣刺鼻。
时寻好一顿咳,还没咳完就被揪住了领带,往前用力一拽。
少年被迫向前倾,窒息感虽迟但到。
他的脸逐渐从苍白转成猪肝色,但鸡冠头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悠哉游哉吸了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轻佻地拍了拍他的脸:“你这小白脸倒是会蛊惑人心,让我们少赚了不知道多少钱。”
时寻眼角溢出生理性泪水,手下意识去掰铁钳似的手,喉咙里发出模糊的气音。
眼神开始涣散。
就在时寻以为自己要二次死亡的时候,扯住他领带的手猛地一松,时寻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被人重重地踹了一脚。
原主身体记忆让他抱住头蜷缩起来,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到自己。
时寻想爬起来,想还手,哪怕打不过也要用牙齿从对方身上撕下一块血肉,眼睛被怒意撑得很大,射出寒光,但这点震慑就好像奄奄一息的小狗龇牙一般。
愤怒在这具身体里横冲直撞,应激反应让他连嘴都张不开,只能徒劳地蜷在地上。
选择性忘记的痛苦片段如海底泥沙被巨浪卷起,重重拍下,将时寻摁进腥臭的泥里。
“我从来没有……阻碍过你们……”时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嘲笑居高临下地传来,那些视线将他钉死在地上,地面不再滚烫,唯独粗粝的质感被夜晚放大。
耳鸣阵阵,头疼得厉害,他痛苦地将自己蜷起来,那些人的话隔着一层油布,模模糊糊。
血液从四肢流向心脏,肋骨好像要被锤断。
刺痛传到心脏。
眼前出现一块块的虚无的块状,他听到系统的机械音里带上了惊慌:“明明你这具身体没基础疾病,心脏怎么会超负荷”它的声音像古钟砸向大脑,时寻凄厉地叫喊起来。
仅仅是他以为的叫喊。
手指在地面反复磨蹭,很凉,随之而来的烫,津液蓄满口腔,他咽不进去,嘴像被针线密密缝住,吐不出。
“他怎么了?”
“他怎么看起来快死了”
“演得还挺像”
“操!你他妈”
他依稀听到了警笛声。
他被人抱了起来,洗衣粉和阳光的味道突破层层壁障,冲进鼻腔。
耳鸣声中,他听到方绥知不断喊着他的名字。
他要回应的,他想,他还没说“再见”。
原来嘴里的是血啊。
第38章小跟班(19)
束。缚带将他死死捆住。
“我们一起出去,等你身体好起来……”面前一片黑暗,一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湿润熨帖。
他本以为是对方掌心的汗,知道那人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浓浓的乞求:“小寻,别哭,别哭……”
“你先松开我。”他听见自己说。
那双手卸了力道,面前是雪白的天花板,没有一个点,连阴影都没有,也没有吊灯。
他隐约感觉有些奇怪,可比起这个,他对梦中另一人的样貌更加好奇。他使出全身力气微微斜过脸,就在快要看到的那一刻——
世界成了虚无。
时寻猛地睁开眼,心跳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