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绥知勾了勾他的手指,对方顿了一下。
可他还是走了。
几个染得像斑秃的嘻哈青年与他擦肩而过,霎那间他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难闻味道。
眼皮重重一跳。
时寻没等到小男朋友的回答,于是便回去了。
“他舍不得你。”系统啧啧称奇,“就差在他脖子上套个项圈了。”
“哦。”时寻工作地心烦无比,“要是你有实体我也可以把你当狗训。”比如帮我打个工什么的。
店里气氛很热闹,空调开得很低,硬是把时寻的一身热汗吹成了一身冷汗,门铃“叮”地一声。
店里不止有他一个服务生,靠门的那个顺嘴道“欢迎光临。”
“刚刚那个是你朋友?”有个与他熟悉的老顾客好奇道。
不像别的服务生偶尔还有空闲,这个胸前的名牌上刻着中文的服务生总飞在店里端这个端那个,陀螺似地转。别的服务生嘴甜又洋气,只有时寻顺毛黑发,狐狸眼总是小狗似地垂着,也不说话。
有客人看他年纪小又长得乖巧,心生怜意想给他小费,刚开了个口,对方便逃也似地离开了,似乎很不想与人交流。
她也是因为上次有个女服务生打翻了她的饮料,当时老板不在,那姑娘急得快要哭出来,她本想安慰几句,结果这看起来冷冰冰阴沉沉的男孩忽然站出来说要给她赔偿。
清瘦,眼睛亮得吓人,像是烧着两把火。
这就是顾客王小姐对他最初的印象了。
她没有为难他们,只说让调酒师再调杯新的过来,谁料少年送酒来时很贴心地捎上了干湿纸巾,还有红橙黄绿青蓝紫的各色毛巾。
和人说话似乎很消耗他的勇气,少年磕磕巴巴地表达出自己的抱歉,脸红得能滴血。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没退缩,一副敢做敢当的样子。哪怕这不是他做的。
今天见到这样孤僻内向的少年竟然和另一个同龄人举止亲密,倒是出乎她的预料。
更令她注意的是,那高挑冷峻的男生看向时寻的时候,眼睛里是含着笑的,而被他望着的时寻也在笑,不腼腆也不羞涩,两颗头挨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热恋的情侣一般。
少年局促地点点头,将酒放到他面前,端着托盘低头要走。
“你们这有没有叫时寻的人?”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时寻似乎在哪听过,但是记不起来。
眼皮跳了跳。
他走向储物间的脚步更快了。
然后——
“时寻!”那服务生喊他,“有人找你!”同时射来的,还有数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时寻脚步一顿,手背上的青筋微微突起。他背着身,站在原地。
“时寻?”
少年缓缓地转了身,深吸一口气,将托盘放下,走过去,努力扬起一个微笑:“先生,请问有事吗?”
那服务生见话传到,便离开了。
时寻捏着手,门口是空调风口,冷风将汗津津的衬衫贴在背上,手臂泛起鸡皮疙瘩。
白毛鸡冠头朝他勾勾手:“出去谈。”
出去岂不是羊入虎口?时寻往后退了一步,目光警惕。
王小姐坐的地方离这不远,这场景落在眼里,活脱脱就是不良少年找茬。
“服务生!”她扯高了嗓子,“就门口那个,你过来!”她故意拿出很生气的样子,但不断发抖的声线暴露了她的恐惧。
时寻看了她一眼。
那些人同样看她,很漫长的一眼。
时寻扯了一个同事:“Anna,你过去帮02桌客人处理一下。”
他低着头,脊背微微弯曲着,跟着他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