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声如蚊蚋,涨红了一张脸,张嘴就是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方绥知语气平平。
见时寻快要哭出来,才意识到对方可能以为自己真的生气了,不由觉得好笑:“没生你气。”
他想了想又补充:“但是如果你还是不愿意说原因的话,我真的会生气。”
“什么?”时寻眨眨眼。
“装傻。”方绥知嗤了一声,微微俯身与他平视,“为什么不理我?陈瑞泽又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他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最后干脆闭了闭眼:“你等我一会。”
“然后回去就不回来了?还是说要找你的陈瑞泽去商讨怎么编一个理由?”方绥知语调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恼火。
少年见跟他说不通,干脆小跑去了教室,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扯着几张纸。
“这个给你。”时寻磕磕巴巴,“你比我优秀,比我更适合这个名额,我、我不想走捷径。”
方绥知接过纸随意扫了两眼,忽然想起陈瑞泽临走之前那句古怪的“你有没有拿到保送名额。”
怒火从心底窜起。
“这话是个人就不会信。”他冷声道,“陈瑞泽的话是圣旨?”
时寻眼圈红红,看上去快哭了,白皙的脖颈也泛着粉,空空荡荡,让人很想留下些痕迹。
“不、不是。”他顿了顿,轻声道,“他需要我。”
滔天怒意像膨胀到极致的气球,在听到这句话后,“砰”地炸了,徒留一地碎屑。
方绥知从没比现在更冷静过。脑中的思绪百转千回,下一秒,他道:“我也需要你。”
他看见少年猛地把脑袋抬了起来,一脸错愕。
方绥知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你亲我的时候没想过这一点?”
“我我我那是我不小心的!”时寻着急道。
方绥知不听。
“要是我讨厌你,早和你断绝往来了。你猜我今天为什么要一直纠缠你?”方绥知攥住他想要往回缩的手,“一定要我把事情摆到明面上说,你才肯给正面回应?”
少年又羞又恼,想要挣开他的手又挣不开,最后悻悻道:“你先松手。”
“一松手你不就逃了么。”方绥知将他拉近了几分,两人几乎鼻尖贴着鼻尖,“你喜欢陈瑞泽?”
时寻没有说话,别开眼。
方绥知心往下沉了沉:“他也是男的,我也是男的,喜欢他还不如喜欢我。”
最后的窗户纸被捅破,时寻脸上露出了极为怪异的神色,他眼中似乎有一闪而过的喜悦,定睛看去,却只剩下了性向被人堂而皇之戳穿的羞赧。
“时寻。”方绥知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语气软了下来,“他就是个拿别人人生大事取乐的疯子,你不要喜欢他了。”喜欢喜欢我吧。他悲哀地想。
少年安静了下来,伏在他怀里,嶙峋的骨头硌得他手掌发疼。鸟叫、蝉鸣、脚步,呼吸淹没在嘈杂的背景里。
时寻最后也没回答他。
高中生活多的是学习,其次就是八卦。比如某某某在校外又找了一个啊,某某作弊被抓到了啊,还有陈瑞泽和现女友分手的消息。陈瑞泽仗着一副好皮囊,女友换得快,稀奇的是他没有无缝衔接下一个。
倒是来高三的时间多了不少。
方绥知将名额还给了时寻,只是两个人的关系又回到了起点。时寻又成了那个偶尔被取笑玩乐的小透明,方绥知依旧是准备各种比赛、晚自习基本缺席的大忙人。
不知道是不是方绥知的关系,同他说话的人多了起来,让他遭受到的恶意少了很多。
两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关系,开始还有人问时寻他们怎么了,见时寻不肯说,又壮着胆子来问方绥知两人是怎么了,连一天都不到,方绥知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遏制了一切让两人沦为谈资的可能。
他和安哲恩的关系也淡了下去,偶尔对方会在自己进门时问他要不要吃零食,听说他谈了个女友,是高一的学妹。
陈瑞泽的计划没有实现,他也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来找时寻,仿佛那件让时寻和方绥知关系僵化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他时常来找时寻,但是是为了方绥知。
他本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又经常往高三跑,还总是带零零碎碎的东西来给方绥知,不知道什么时候,相当一部分女生磕起了这对cp,时不时还会起哄。
不过方绥知总是冷冷淡淡地拒绝,要不就直接扔进垃圾桶。结果成了她们一大磕点——方绥知收到谁的礼物都会退回去,实在找不到的也会收好,唯独陈瑞泽的礼物会扔进垃圾桶,这不是爱是什么?!
又过了一周,他们的位置换到了靠窗,这下不止是礼物,还有一些乱七八糟但是很用心的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