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当时想得再好,如今也是废弃在那里无人看顾了。
玉姜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知道,且看他会如何做吧。不过,他既然敢前来,便不会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毕竟,如果云述真的因为肉身与灵元分离太久而死,我只会让沈晏川死得更痛苦。”
黄昏时的圆月台极为漂亮。
云述选址的本事不错。
此处正在江畔,微风吹拂时碧波荡漾。岸边的梅花树到了冬日便会开花,那时香风浮动,又是另一番滋味。
金蓝相接的天际,映在水面上,静谧安详。
若是久居此处,必然舒适。
只可惜,楼阁停工,多了寂寥。
“阿姜。”
玉姜没回头。
沈晏川慢慢地走上前来,与她并肩看向江水。
感知到他的靠近,玉姜微不可查地往一旁偏了身子。
沈晏川僵了僵,又笑:“这么多梅树,你不觉得很像浮月山吗?”
一早听闻云述在此处建了一座圆月台,沈晏川便忍不住的嫉妒。
凭什么,他希冀的一切都落空了,而云述能得到。
这里,该被摧毁才是。
玉姜很是淡漠:“灵元呢?”
沈晏川的笑容消下去一些,道:“我们连一同叙旧的时间都不能有了吗?”
玉姜觉得荒唐:“你真有意思,我们还是能叙旧的关系吗?”
沈晏川苦笑,道:“说是师父将你带大,实则他在山中的时日屈指可数。阿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我带大的。我们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对我而言,弥足珍贵。我不喜欢许映清,不喜欢随之拜入门下的朱雀、若一,不喜欢后来的百千弟子……我不喜欢他们任何人。我最想回到的,是只有你我的浮月山。”
“浮月山吗?”玉姜看着他,“我以为,你会更想回到七衍宗。”
沈晏川回到七衍山时便察觉幻境被人闯入了。
除了玉姜,不会有旁人。
他索性直言:“你看到了我的过去?那你就应该明白,七衍宗对我而言是牢笼,是炼狱。我在那里,苦苦哀求,得到的是生父的伤害,母亲离去。若说无忧无虑,只有你我的……”
“沈晏川。”玉姜语声极冷,“你忘了你如何害我了?”
“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是可以告知的。”
“苦衷是无法言明的。我若说出,你我只会更早地站到对立面。我承受的东西太多了,若不能拿回一些,我活着便毫无意义。沈于麟死了,他也害惨了七衍宗和我。我必须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沈晏川的名字,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包括……我唯一轻松快乐的那段时日。”
说完这番话,沈晏川长舒了一口气,道:“阿姜,你是不是从未喜欢过我?那些只不过是你的谎言?不然,你怎会那么快就爱上旁人?”
玉姜不愿在圆月台中与沈晏川分说这些事。
如今云述未醒,在他们两人的家中与痛恨之人谈论昔日情分,怎么看都很荒谬。
但玉姜只是停顿了片刻,便开了口:“我是不是真的喜欢过你,很重要吗?”
“重要。”
“是,有过。我十七岁时只喜欢过那一个人,师父知道,同门知道,所有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玉姜一向坦诚,有就有,没有就是没有。我可以告诉你,现在,一点都没有。”
一番话,说者轻易,听者心痛如绞。
沈晏川追问:“是因为云述?那你喜欢他,可是因为他与我容貌相像?”
玉姜望向他,倏而笑了,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在我眼中,你们二人半点都不像。我喜欢梅林,有人在其中建楼阁,有人在其中设阵法……沈晏川,孰真孰假,孰是孰非,真心与否,我看得到。”
话说到这个份上,自然没有再纠缠下去的必要。
良久的沉寂。
残阳渐褪,沈晏川才说:“其实,我们很久没有这样平静地说过话了。阿姜,我知道你不信,但我真的从未想过……想过让你死。当初的剑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