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再等等。”
“等沈晏川来?”罗时微一直困惑不解,“你为何笃定沈晏川一定会将云述的灵元送回来?他那样心狠的人,旁人的性命于他而言如同草芥。一个溯光而已,他岂会在乎?”
“他会。”
早在多年前,其实玉姜就发现过溯光的存在。
每隔半月,沈晏川总会消失半日。
起初,玉姜并不在意这半日他去了何处。直到那次,她不过是下山,眼睛一瞥,无意中看到了有个跪在沈晏川脚边的黑衣人。
似乎在回禀什么。
听完黑衣人的禀告,沈晏川将他扶了起来。
此事玉姜并未追问过。
仙师也会有许多事鞭长莫及,须得劳烦旁人去做。或许这黑衣人来自人间,许多事做起来更顺手,沈晏川便托了他去。
不过后来,黑衣人来得越发频繁。
玉姜在用饭时无意提了一嘴,没料到,沈晏川的动作微僵了僵,随口道:“算是远房亲戚了。”
“远房亲戚?你不是说,你记不得自己来自哪里,也记不得亲人是谁了吗?”
沈晏川为她添了粥,又夹了菜,温声道:“那次我下山,是他找到我的。既是世间仅有的亲人了,多走动一些,也算全了我的心愿。”
这个亲人姓甚名谁,彼时的玉姜未曾再问。
如今想来,谎言说多了,大概就能练就他这般处变不惊,即使面对询问也能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他既不愿说,玉姜也不多问。
毕竟谁都有不愿被人知晓的曾经。一直装作未化灵老树的出翁,玉姜也始终瞒着所有人。
若是没有进入七衍山上那个幻境,或许玉姜便真的找不到他的软肋了。
一个自小被沈于麟折磨的孩子,将全部希望都寄托于能救他于水火之中的母亲,寄托于他的少主身份。
他等着自己能独当一面的那日。
等着继位宗主,在宗门之中站稳脚跟,在修真界之中扬名。
到了那日,他便再不必受折磨之苦,不必被沈于麟所操控。
他没等到那日。
沈于麟的确是死了,但随之消失的,还有他全部的希望。
一夕之间,他堕入了更深的深渊。
重振七衍宗,便成了他最深的执念。陪他一同去做这件事的,只剩溯光了。
或许可以说,天地之间,仅剩溯光一人与他拥有同一个目的,渴盼见到七衍宗当年盛况,渴望回到没有过沈于麟的那段日子。
他快要做到了,溯光却死了。
沈晏川绝不可能接受。
门被敲响了。
拂今道:“大人,有人邀您黄昏于圆月台相见。”
圆月台尚未建成,又远在问水城外的梅林这种,寻常人不会定在那里。
玉姜与罗时微对视了一眼,方道:“我知道了,你告诉他,我会准时到。”
玉姜扶着云述躺下,又给他盖了薄被,起身。
罗时微跟上去,问:“沈晏川?”
“只可能是他。”
“圆月台是什么地方?他怎会选在那里?”
圆月台……
本是云述建来,当作他们二人的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