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一见钟情,什么昨夜那些话,什么肤浅?
谢璟扶着呆愣的谈思琅坐回玫瑰椅中:“方才可有撞到哪里了?夫人在这里稍稍等我一阵,我去差人请医女过来。”
“我没事,”谈思琅一把抓住谢璟的衣袖,“你别走。”
对……她要先确认自己想问的问题,万不能像昨夜那般被谢璟牵着鼻子走。
她深吸一口气:“我不是要与你说这个。”
“那夫人是要说什么?”谢璟神色如常,看不出慌乱。
谈思琅瞄了两眼谢璟手中的螺子黛:“我先前是想问你怎么会用螺子黛……”哪知谢璟却忽然说什么一见钟情。
“若是陛下赐婚的是你与旁人,你见着旁人盛装打扮……”
“不会,”谢璟轻笑一声,“不会有旁人。”
陛下不会赐婚他与旁人,他更不可能对旁人动心。
无论如何,他喜欢她这两个拈酸带怯的问题。
谈思琅垂眸。
她忽然记不起小定那日自己是什么打扮了。
她只记得,小定那日谢璟穿着一身极鲜亮的檀色衣裳,还戴了一顶极华贵的发冠。
跟只开屏的孔雀似的,一点也不像他平日里的模样。
谢璟道:“螺子黛,是我向母亲请教过。”
“我想讨夫人欢心。”
“毕竟我比夫人年长许多,自当多费些心思。”谢璟说得极为诚恳。
许是因为他昨夜拢共就睡了不足一个时辰,心神紧绷,方才竟会错了她的意。
原来她根本就不记得昨夜的事情,她只是因为他对螺子黛的熟悉而生出了疑心。
他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竟在赌局尚未开场之时,便轻而易举地摆出了自己的筹码。
先前所想的什么徐徐图之、循序渐进,都在此刻成为空谈。
他引以为傲的谋划在她面前顷刻崩塌。
但是无妨。
他又要利用她的心软了。
转守为攻,未尝不是一种出路。
谈思琅耳畔嗡嗡作响,她有些不解:“可是……我们也不是在那时候才认识的。”
一见钟情,不应该是在第一次见面之时吗?至少是在重逢之时。
可那时候,她与裴朔的婚约尚在,他……不过是她半个长辈。
这种天方夜谭的可能,只是想想,便让人觉得坐立难安。
谢璟知晓她会这样问,他不慌不忙地答道:“在那之前,我先是将你视作表弟的青梅,后来又将你视作同僚的女儿;直到圣上赐婚那日,我才将你视作谈思琅。”
多么坦荡,多么磊落,多么光风霁月。
他不会对表弟的青梅动心,更不会对同僚的女儿生出风月心思。
“我只是对谈思琅一见钟情。”
谈思琅霎时红了脸,她愣了半晌,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复又摸了摸鼻尖,低声问道:“昨夜,我答应了你什么?”
“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不重要。”谢璟敛眸。
谈思琅语带执拗:“我想知道。”
谢璟深深看了她一眼。
谈思琅轻抿下唇,迎上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