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在宣纸上。
但……大抵是差不多的罢。
在他看来,为女子上妆,约莫与作画并没有多少区别。
又或者,她还在为昨夜的事情害羞?
谢璟对着几位侍婢冷声道:“都退下。”
待室内只余下夫妻二人,谢璟单膝点地,左手扶着谈思琅身下座椅的扶手:“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他分明记得,昨夜里,谈思琅是欢喜的。
“昨夜那般……是我担心夫人还未做好准备,却匆匆有孕。”谢璟解释道。
她只是做好了与他亲近的准备。
他怕她知晓真相后弃他而去,却没想过要用孩子绑住她。
他不需要这样下作。
“谁要与你说这个,”谈思琅吸了吸鼻子,好半天,还是皱着眉问道,“你是不是骗了我。”
说什么不蓄养姬妾,其实只是为了哄她接受这桩婚事,好在圣上那里交差……
话音刚落,她便觉得自己这拈酸吃醋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无理取闹。
兴许他只是见识比较广,从书上学来了螺子黛的用法呢,甚至可能是无师自通。
在没有旁的证据的情况下,她现在这般模样,实在是有些小气的。
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是因为昨夜他们亲近过吗?她与谢璟之间的感情还没到这个地步。
好奇怪的心绪。
谢璟指尖一颤,手中的螺子黛险些碰到谈思琅的衣袖,他强装镇定:“夫人何出此言……”
是因为他昨夜情到浓时说出的那个荒诞的要求吗?
——“谈思琅,往后,只看我。”
他希望她记得,却又怕她透过那句话,窥见他那些隐匿的、见不得光的心思,继而发现这桩看似天赐良缘的婚事从头至尾都是一场以爱为名的欺瞒。
可他也怕她不记得。
怕她不记得自己点过头、应承过这样一个不合理的要求。
如今真的被她点破,他……
谢璟斟酌片刻,终于开口道:“夫人,其实小定那日……”
谈思琅心中一凉。
小定,可不就是他提雁上门、应承她不蓄养姬妾的那一日?
难不成还真让她胡乱猜对了?
他竟然真的敢……
所以他成婚后待她那样好,都是为了麻痹她不成?
“你怎么可以这样!”谈思琅“噌”地站起身来,险些撞到身前的妆台边沿。
谢璟赶忙站起身来扶她。
他微微敛眸,轻声示弱:“是,我那日在尚书府见着盛装打扮的夫人,便对夫人……一见钟情。”
“所以昨日夜里,才会对夫人说出那些话。”
“先前不敢说与夫人听,是怕夫人觉得我见色起意,不堪为良配。”
谢璟不紧不慢道:“夫人骂我肤浅罢。”
两害相较取其轻,骂他肤浅,总好过骂他心思叵测、觊觎“弟妻”;更好过她在心中胡乱猜忌他,最终生成无可挽回的嫌隙。
谈思琅愕然抬眸,难以置信地看向谢璟。
他在说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