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华的态度非常恶劣,陆昭华心中苦笑不已。
她这个大姐姐心思剔透,只怕是听闻了府上这些时日的变故,对个中细节也猜出了七七八八。
伯爷死得蹊跷,陆风华又被逐出族谱。陆月华是将孙氏彻底恨上了,连带着对她也充满了敌意。
陆昭华也能理解,并不恼。
只上前轻轻拉过陆月华的手,苦笑连连:“大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妹妹我向来是个不争气的,哪还有什么名声?”
陆月华怔了怔,好半晌才回过味来。
倒是她着相了,这三妹妹虽是孙氏亲生,可和他们兄妹二人又有什么不同?
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又何必给她脸色看?
二人对视一眼,一切便尽在不言中了。
“若早知家里闹成这样,当初我说什么都不会嫁去临安了。”陆月华幽幽开口,“三妹妹想事情倒是比我通透,想来他日必然不会步了我的后尘。”
陆月华说的是真心话。
当初陆昭华几次劝她做出抵抗时,她犹豫过。可碍于陆风华的名声,她还是选择了束手就擒。
若是早知道孙氏会把事情做绝,倒不如就像陆昭华说的那般,同孙氏斗上一斗了。
可现在为时已晚,又有什么好说的?只能劝着陆昭华能聪明些,别再被孙氏拿捏了。
毕竟这个三妹妹为人不错,待她也是真的敬重。
陆昭华听懂了陆月华的意思,却不能顺着她的话茬,毕竟人心隔肚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间女子还不都一样,我又哪能躲得过去?”
“父亲在时,我和你二哥哥还算是有个来路。可父亲走后,我们就只剩归途了。”陆月华声音郑重,“三妹妹,直到今日我在这伯府里彻底没了牵挂,才发觉什么名声啊,亲缘的,不过是束缚着人的枷锁罢了。只要你看得开些,便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她有心提点陆昭华,却也不能将话说到明处。
陆昭华当然听得明白,却并未表现出来。
她只亲厚地拉上陆月华的手,佯装出不高兴的样子:“大姐姐说这话妹妹可要伤心了,莫不是父亲仙去了,你就不认我这个妹妹了不成?”
陆月华微微一愣,伸手点了点她的脑袋:“你自然是我的好妹子!只是父亲下葬后,我便要回临安去了,到时候山高路远,只怕有心无力。万事还得你自己立得住啊!”
听她这样说,陆昭华心中有数了,双手搂上陆月华的胳膊,愈发亲昵:“只要大姐姐心中有我便是了!听闻姐夫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说不准过上两年,便来这汴京城做官了,到时候妹妹我可就指望着姐姐照应了。”
“你惯会说些个好听的。”陆月华破涕为笑,“入汴京城做官谈何容易?若是他日你姐夫当真留下来,那我做姐姐的拉你一把又何妨?”
二人皆不是那蠢人,三言两语便各自有数了。
陆风华的心思,陆昭华是摸不准的。
自那日他离开后,就再也没有传出他的消息。到时候父亲下葬,陆风华应当也是不能相送的。
就是不知他是蛰伏起来了,还是彻底沉寂了。
可陆月华是个心思深沉的,面对如此深仇大恨,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陆昭华今日同她这样推心置腹一场,往后至少不会结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