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蒙僵在门口,沸腾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他看着夏尔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心疼,看着那指尖触碰时流露出的亲昵。
那是他梦寐以求却从未得到过的眼神。
伊萨罗这才缓缓转过头,那张精致俊美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色浅淡,唯有那双复眼,在看到夏尔时,艰难地凝聚起一点微弱的光彩。
他微微摇头:“没事…别担心,夏尔…”
“还说没事,你看你脸色白的。”夏尔拿起床头柜上温热的湿毛巾,极其自然地、动作轻柔地擦拭着伊萨罗额角沁出的细密汗珠。
伊萨罗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门口站着的阿斯蒙,随即又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疲惫地闭上眼,长长的白色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什么脏东西挡在门口了?”
夏尔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终于再次落到门口的阿斯蒙身上,眼神里的温度瞬间褪去,恢复了惯常的审视与疏离。
“蜜巢新来的仆虫,叫欧文。我带他过来看看你。”夏尔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他以后会跟着我。”
“跟着你?”伊萨罗缓缓睁开眼,复眼看向阿斯蒙,“你要让一只奴虫做王夫吗?恐怕,那位逃跑掉的第一王夫不会同意奴虫和他平起平坐吧?”
夏尔听出了他调侃的意思,在床单下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伊萨罗差点就忍不住笑意,朝着夏尔眨眼睛,用口型说:我知道,宝宝。
阿斯蒙感觉自己精心伪装的皮囊正在被一寸寸剥开,他强忍着避开的冲动,努力维持着仆虫谦卑的姿态,微微躬身:“伊萨罗阁下,您好,我是欧文,很荣幸见到您。”
伊萨罗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又落回夏尔身上,带着一种全然的依赖:“夏尔,我有点累,让他滚出去吧。”
“好,你休息。”夏尔立刻放轻了声音,替他掖好被角,动作熟练而温柔,他站起身,环视了一下病房,似乎觉得月亮太亮,走到窗边按下控制键,让更柔和的机械月光更均匀地洒满房间。
紧接着,他检查了点滴的速度,又拿起旁边的水杯,用吸管喂伊萨罗喝了一小口水。
阿斯蒙站在阴影里,心脏一寸寸石化。
他看着夏尔为那只蝴蝶忙碌,看着那只蝴蝶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虫母的照顾,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了无声的呵护,每一个眼神,都饱含着阿斯蒙从未得到过的珍视。
……凭什么?!凭什么这只该死的、装腔作势的蝴蝶能得到夏尔如此倾心的温柔?!而他,冬蟲族的骄傲,却只能像个小丑一样戴着镣铐,顶着假面,卑微地站在角落?
这时候,西瑞尔派来的蜻蜓工虫来接夏尔过去。
“虫母陛下,西瑞尔王夫说玫瑰浴已经备好,请您移步。”
蜻蜓工虫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恭敬,停在病房门口,发现阿斯蒙那道几乎要燃起来的目光,嫌恶地瞪了一眼。
别想耽误我们蜻蜓族的王夫和虫母陛下生崽崽。
夏尔“嗯”了一声,最后替伊萨罗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我去去就回,你乖乖睡觉,别胡思乱想。”
伊萨罗知道夏尔今夜应该是回不来,西瑞尔会用尽一切手段留下虫母,他也不生气,蝶须悄悄勾了勾夏尔的袖口,像在撒娇,轻声说:“别太劳累,留些体力,可能会有事情发生。”
夏尔一怔,刚想问伊萨罗是什么意思,伊萨罗已经用眷恋的眼神看着他。
夏尔忍不住心动,轻轻吻了吻他的嘴唇,伊萨罗温顺地递出舌尖,唇齿相触的瞬间,伊萨罗的触须轻轻卷上夏尔的耳朵,带着微颤的力道。
夏尔的吻起初还有些生涩,循着记忆里被引导的节奏,笨拙地撬开他的唇,却在触到那片柔软的舌尖时,动作蓦地放轻了。
他能尝到伊萨罗唇间残留的果汁甜味,混着蝶族特有的淡香,像含了颗融化的糖。伊萨罗的长睫扫过他的脸颊,带着细碎的痒意,碧绿的眼里漾着水光,映出他近在咫尺的脸,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个吻。
“唔……”伊萨罗低低地哼了一声,身体微微前倾,更主动地贴近他,触须缠得更紧了些。夏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早已被这只蝴蝶教得熟练,知道哪里该轻舔,哪里该厮磨,知道如何用舌尖勾着对方的呼吸,让那点甜味漫进彼此的肺腑。
吻到动情处,伊萨罗的翅膀微微展开,边缘泛着的灰败似乎都淡了些,露出底下泛着珍珠光泽的翅脉。他的手顺着夏尔的腰侧滑上去,指尖轻轻按在他后颈的腺体上,虽然,那里还残留着阿斯蒙咬过的红痕,但被他轻柔地消除掉。
夏尔的动作顿了顿,呼吸有些乱。伊萨罗却没停下,舌尖缠着夏尔的,呼吸带着亲吻着的濡湿,夏尔闭上眼,任由那片柔软的触感包裹着自己,脑海里的想法都在这带着甜味的亲吻里,一点点淡了下去。
直到伊萨罗的呼吸变得急促,翅膀轻轻颤抖着垂落,夏尔才稍稍退开,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和微肿的唇,喉结滚动了一下。
“现在脑袋还疼吗?”夏尔伸手,指尖抚过伊萨罗苍白的脸颊。
伊萨罗摇摇头,脸埋进他颈窝,声音闷闷的:“不疼了…你走之前,再亲一会儿好不好?”
夏尔没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抚摸着他汗湿的侧颈,低头,再次吻了下去。这次不再需要技巧,他主动张开唇,让湿润的甜香在彼此贴近的嘴唇里融化。
亲了快要二十分钟,夏尔打算先离开,这才想起来角落里还站着一只阿斯蒙。
阿斯蒙一言不发地站在那看了二十多分钟免费吻戏。
夏尔揉了揉太阳穴,不想管他收钱了,“欧文,跟我走。”
阿斯蒙看了半天,脚步发沉地跟着他直到走出病房,那扇自动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伊萨罗那令所有雄虫都感到威胁的身影,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铁片:“妈妈,您对他,总是这样温柔的?”
“对谁?”夏尔脚步没停,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混刺得他鼻腔发痒,他捏捏鼻子,“对伊萨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