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尔定定地注视她。她现在脸上的担心居然是真真切切的,而且是对他展现出来的。
至于那个名字……
他可以装作自己就是安纳,来换得蔚德愿意继续留在他身边。而不是用那种冷酷到无情的眼神看他,让他从内到外地感到无药可救的寒冷。
倍尔慢吞吞地说:“我梦见,你想要杀掉我。”
蔚德十分惊讶。
她挠了挠脸颊,看上去不知所措,绞尽脑汁地想着安慰的话语,最后干脆用手捧起倍尔的脸颊,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不会这样做的,安纳。永远不会。”蔚德说,“你梦里的那个人一定不是我,你看,我现在就在这里和你说话呢,怎么会想要杀掉你?”
倍尔感觉自己的脸颊迅速升温。
他一时分不清是蔚德柔软的手心所带来的热度,还是他自己因为过于亲密的肌肤接触而兴奋到战栗,从而导致脸上弥漫起红晕。
就算他真的在发热,那又怎样?他刚从一场噩梦里醒来,脸颊上浮现病态的红晕也是很正常的。
什么都比不上这点重要:蔚德正用双手捧起他的脸庞,就好似小心翼翼地捧起一个珍贵的宝物。
“我不知道,蔚德。”倍尔的嘴唇间逸出虚弱的声息,就好像真的被这场噩梦吓坏了。他的话语里还带着一丝委屈:“你说着冷冰冰的话语,威胁我,要对我动手。我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蔚德难过而怜悯地看着他:“你一定被吓得不轻……”
她叹了口气,松开双手转而张开双臂。
在蔚德松开他的脸颊的一瞬间,倍尔立刻感到一种怅然若失。巨大的空虚在他的体内诞生、吞噬他的血肉,袭击他仅存的理智,叫他忍不住想要现在就将那双手掌抓回来,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可下一秒,蔚德轻轻抱住了他。
她用手在倍尔的后背缓慢而有节奏地拍打,嘴里还轻柔地念念有词:“没事的,噩梦都过去啦。我一直在你身边。”
“我既不会威胁你也不会杀掉你,因为你是我重要的家人。”
起先,倍尔对蔚德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他仿佛是一个僵硬的木偶,等待着人类给他点上灵动的五官。
可随即,一种庞大到无法控制的欣喜若狂从头到脚淹没了倍尔的灵魂。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战栗。
他在蔚德的怀抱里战栗、发抖,而后者可能还以为倍尔是因为可怕的噩梦而缓不过劲来。可事实上,他是因为兴奋而无法控制住身体的打颤。
倍尔甚至萌生出一种可怕的念头——他如此热切地希望就这样紧紧抱住蔚德,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这样两人就不会再因为任何外力而分开。
任何事物都不能。
“是的,蔚德,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倍尔的语气里有一种诡异的热切。“所以你永远都不可能与我分开。”
“……永远。”
他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安纳或许不必一定要除掉。
他可以成为安纳,顶替他,做蔚德身边最重要的人。因为他的想法从来就没变过——
倍尔想占据这个魔女的全部视线。
蔚德必须永远地注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