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进露出一个诧异的神情:“臣倒奇怪,今晨去到司礼监,不见容秉笔,只得取了捷报,匆匆呈给万岁爷……”
“这是怎么一回事?”赵瞻看向容倾,手中泥金撒扇轻叩掌心。
容倾听了这话,更委屈了,低声道:“回万岁爷,臣……老毛病犯了,在后屋缓了大半个时辰……是臣身子不争气。”
“说的哪里话?”赵瞻轻声叹息,“你这身子就是太争气,才落得一身的病。药可吃了?”皇帝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探究,扫过容倾齐整的衣襟,似乎欲透过那身华服,瞧见素白胴体上属于情爱的痕迹。
“臣叩谢万岁爷垂怜。”容倾面不改色撒谎,“不过是心口疼了一会儿,不兴吃药的,用了些补血益气的汤水,好多了。”
赵瞻淡淡道:“那便好。”
暂居下风,孟进也不气恼,仍是一副慈蔼谦卑的神情,“万岁爷,辽东大捷这事……臣听闻,五殿下勇猛善战,亲领奇兵,大破敌军,而今不过十八岁,我大燕真是人才辈出啊。臣倒记得,五殿下至今未就藩,此次回京,不如一并封了罢。”
赵瞻不答,只看向容倾:“五殿下由你抚养大,你算他半个长辈,容卿,你觉得呢?”
他觉得?
他如何觉得……
容倾的心口又浮出针扎般的疼痛,细细密密,他欲用指尖按住心口,可在孟进眼皮底下,他不好露出疲态,只得硬撑着,微笑道:“臣以为孟掌印说得极是。”
对,那个人必须走。
他不敢想,倘若留这么一个隐患在京中,他该怎么处理这些乱成一团的关系。除非……除非那人已经放弃了、认清了,认清他是赵瞻的人,认清他虚伪恶毒的真面目。
赵瞻却道:“此事不急,待五郎归来,问一问他的意思,再从长计议罢。”
“喏。”容倾、孟进齐声答道。
皇帝都发话了,他俩再就此事讨论,就不大合适了。一个成年皇子留京与否,事关社稷稳定,全看赵瞻如何制衡。
捷报已达,孟进瞥一眼皇帝的目光,见那目光徘徊在容倾的身上,心似明镜,说了几句好话,自觉退下了。
暖阁只剩君臣二人相对。
或者说……帝妃。
赵瞻执扇虚点一下容倾,面上懒懒笑道:“子定,到朕怀里来。你脸色这般惨白,身子怕是一直不大爽利罢?”
子定,是赵瞻亲赐他的字。
容倾顺从上前,绕过金丝楠木长案,坐到皇帝的腿上,依偎进那个宽厚的怀里,小声道:“心口疼,方才险些站不稳了。”
“药呢?”赵瞻问。
容倾咬住下唇,倔强道:“放长乐那了。不碍事,臣忍上一忍,过一会儿便见好了。”
他才吃过不久,得亏有长乐在,勉强解了药性。若当下再吃几粒,岂不是浪费大半日在那事上?他将头埋在皇帝的胸口,语含几分撒娇:“再说,不消一个时辰,捷报便能传遍京师,群臣来贺,臣一介奴婢,怎敢独占万岁爷呢?”
赵瞻闻言,笑了笑,手指挑开容倾的衣襟,露出雪白的肌肤,以及一段深邃的锁骨,左锁骨的尖上有一粒夺目的红痣。
“容倾,不要撒谎。”皇帝轻笑一声,“吃过药了罢?同谁上的榻?你那个贴身侍从长乐?一个阉人罢了,你能从他那儿得几分愉悦?”
容倾浑身僵硬:“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