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临终之际言道,倘若有朝一日捡到带有金芒之婴孩,且此婴孩怀中存有残铃,便需将其抚养成人,待他忆起……
陆寒声音嘶哑问道:“忆起何事?”
他触碰到掌心的“守道”刀,刀柄陡然发烫,竟与铜片产生共鸣。
“我并非铁匠学徒?那苏璃是何人?大柱哥又是何人?”
铁大娘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了摇头,道:“我仅知,你身上的道意不应被埋没。这些年来,我教你打铁,意在让你以凡铁磨炼心性。剑修所修乃剑意,而剑意并非凭空而降,实是从尘世烟火中淬炼而出。”
不知何时,雨已停歇。
月光透过破屋顶洒下,映照在三块铜片之上(陆寒怀中的“守道”刀、铁大娘的残铃、小七捡到的铜片),泛起幽蓝之光。
楚小七打了个喷嚏,吸着鼻子将铜片拾起,放入陆寒手中,道:“阿寒哥收好,小七已将其擦拭得光亮。”
陆寒紧捏着铜片,指尖仍在颤抖。
他望着铁大娘鬓角的白发,蓦地忆起这些年来,她总是天未亮便起身拉动风箱,总是将最软的饼塞予他,总是在他遭村童嘲笑无爹娘之时,拍着胸脯称“寒子是我老铁家最金贵的娃”。
原来,她早已知晓他的与众不同,却依旧以最为平凡的方式,将他培养成会在暴雨中护佑小七的少年。
“咚——”
敲门声猝然响起。
铁大娘猛地抬头。
深夜时分,青河镇本应早已熄灯,此时会是谁前来?
陆寒紧握“守道”刀站起身来,却见铁大娘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小七护于身后。
“何人?”
铁大娘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又恢复了平日的粗豪。
“是我。”
门外传来老吴头略带沙哑的声音。
“寒子醒了吗?我熬了安神汤。”
陆寒一愣。
老吴头乃是镇东头酒馆的老板,平日总爱坐在门槛上晒太阳,为何会在深夜前来送药?
他望着铁大娘突然紧绷的后背,忽地忆起前几日老吴头醉酒后所言胡话:“守道者的传人啊,该醒了……”
铜片在掌心发烫。
陆寒望着虚掩的门,听闻自己的心跳声中,又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剑鸣。
老吴头推门的动作比往日迟缓了三倍。
门轴发出“吱呀”之声,陆寒见他平日总沾有酒渍的灰布衫已被洗得发白,指节因紧握药罐而泛青,眼角的皱纹里凝结着夜露。
这哪里像是来送安神汤的模样?倒好似刚从后山乱葬岗摸过来一般。
“寒子。”
老吴头的目光先扫过陆寒掌心的净魂铃残片,又落在铁大娘怀中的半块之上,喉结滚动两下,说道:“方才我在酒窖擦拭酒坛,坛底突然浮现符文,言明净魂铃现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