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笑,皱纹里满是沧桑。
“这孩子体内的道意,比当年那年轻人还要强烈。”
铁铺的铜铃再度响起。
老吴头抚摸着怀里的地图,听着雨幕中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忽然忆起三十年前那个雪夜——年轻人临走时说:“这剑,要等我徒弟来铸造。”
而此刻,那个徒弟,正踩着泥水,朝着陨铁的方向飞奔而去。
后山的雨幕中,陆寒跑得草鞋都浸满了水。
他紧攥着怀里发烫的碎玉,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山风里那道幽蓝光芒同频震颤。
待他跌跌撞撞冲进铁铺时,炭炉里的火早已熄灭,只有灶膛里还残留着几点残红,映得铁大娘的脸忽明忽暗。
“寒子。”
老吴头的声音自阴影中飘然而出。
陆寒这时才发觉酒坛旁多了个布包,粗布的边缘被雨水浸润得颜色变深,正放置在他惯常坐的矮凳之上。
老吴头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青布短打,腰间的酒葫芦换成了一个牛皮水囊,说道:“方才在后院瞧见你,料想你定会回来取家伙什物。”
陆寒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手指刚触碰到布包便如触电般缩回。
布包底下压着一块羊皮角,散发着陈年油脂的光泽,正是他上个月在老槐树洞瞥见的纹路。
“此乃三十年前那年轻人留下的。”
老吴头蹲下身子,用如枯枝般的手指缓缓展开布包,羊皮地图上的红圈在残火之中宛如一团跳动的血。
“鹰嘴崖坍塌之处,下方掩埋着归墟的入口。”
他抬头之际,眼角的皱纹里凝着雨珠。
“他曾言,待这玉发烫之日,持有地图之人……该去铸造那把能斩破轮回之剑了。”
陆寒的喉结动了动。
他忆起铁大娘所言归墟中埋藏着魔,忆起胸口翻涌的道意,更忆起后山那团幽蓝光芒里,有个声音在呼喊他的名字。
并非“陆寒”,而是更为古老、带着剑鸣的称呼。
“莫要让旁人知晓你是谁。”
老吴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嵌入肉中。
“当年那年轻人便是因露出半分剑意,才落得……落得……”
他猛地松开手,抓起酒葫芦灌了一口,却只灌进满嘴冷风。
“总之,你体内这道意,既能救命,亦能招灾。”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鸣声。
陆寒将地图塞进怀中最里层,刚欲开口,便听见镇东方向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并非普通行人,而是修士踏在青石板上特有的轻响,似春蚕啃食桑叶,又似毒蛇吐信。
老吴头的耳朵动了动。
他突然抄起门边的扫帚,将陆寒往内屋推搡:“速走!去后山!”
然而话音未落,铁铺的木门便“轰”地一声被撞开,冷风裹挟着六七个身影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