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铁铺外翻涌的阴云,后山方向的幽蓝光芒仿佛穿透了云层,在他的视网膜上投下一片光斑。
道意在他体内翻江倒海,他听得那来自亘古的钟鸣愈发清晰,好似在声声催促:去,去,去。
“我必须前往。”
他抬起头,目光先扫过铁大娘泛白的鬓角,又掠过老吴头眼底的沉郁,说道:“并非为了陨铁,而是……”
他紧紧攥住碎玉。
“它在召唤我。”
铁大娘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出“留下”二字。
她转身从墙上摘下陆寒新打造的短刀,刀鞘上还沾着尚未擦拭干净的铁屑,说道:“带着这个。”
接着又从灶膛里摸出一块黑黢黢的物件,那是一块淬了七遍水的精铁。
“要是有人抢夺,就把这个扔出去,能拖延片刻。”
老吴头突然站起身来。
他的影子被烛火拉得极长,几乎要爬上房梁。
陆寒留意到他腰间的酒葫芦晃动得厉害,却没有酒液晃动的声响,原来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寒子。”
老吴头的声音轻如叹息。
“你是否还记得上个月我总在你打铁时哼唱的那首曲调?”
他不等陆寒回答,便用枯枝般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那曲调是守道者的暗号。今晚子时,你到镇北老槐树下……倘若我没去,就把这曲调再哼唱三遍。”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刚要往陆寒手里塞,又似想起什么,把手缩了回去。
窗外传来小七的脚步声,他迅速将布包揣回怀里,弯腰去捡地上的酒坛,背对着陆寒说道:“快走吧,再晚些,抢夺陨铁的人就要打到镇上来了。”
陆寒跨出铁铺时,山风裹挟着雨丝扑面而来。
他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铁大娘站在门内,手里还紧握着那块淬过的精铁;老吴头蹲在地上,正用枯枝拨弄着酒坛里的残酒,而他的手指却在桌沿轻轻敲击,正是那首他最近常哼的曲调。
雨越下越大。
陆寒踩着泥泞向后山奔去,胸口的玉和“守道”刀交替发烫,仿佛在为他指引方向。
他听见身后传来老吴头的咳嗽声,混杂着雷声,模模糊糊,好似在说:“记住,归墟的门,只给拿全玉的人开启。”
而在铁铺里,老吴头等陆寒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雨幕中,才从怀里掏出那个布包。
粗布展开,露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边角被虫蛀了几个洞,但仍能清晰看到上面画着鹰嘴崖的轮廓,崖底用朱砂点着一个醒目的红圈,正是王猎户所说的山壁坍塌处。
他对着地图凝视许久,直至铁大娘的手搭在他肩上,问道:“你确定要给他?”
“不确定。”
老吴头将地图重新包好,塞进怀里最里层。
“但当年那年轻人说过,若有一日玉发烫,便让孩子拿着地图去归墟。”
他抬头望向窗外的雨。
“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