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冬抿紧唇,大气不敢出,仔细听着动静。
但随即想到,沈嘉煜若是换衣服,肯定要开柜子的,他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地方藏身?真是愚蠢。
方晓冬懊恼着,等脚步声渐渐离远些时,他悄悄往后挪动屁股,准备用前头垂挂的毛呢大衣遮挡自己。
然而当他刚一伸手,这扇柜子门忽地被打开,他心脏猛一跳,在重重叠叠的衣服缝隙里对上一双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睛。
方晓冬认识这个男人,是沈家的一名打手,叫丁原,专门跟在沈朝秋身边负责惩戒犯错之人的。
丁原一把薅住方晓冬的脖领子把他揪出来:“老爷要见你。”
方晓冬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朝秋一直视他为眼中钉,此次前去,绝非好事。
方晓冬一路提心吊胆,寒风将他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脸颊和鼻头通红,短短几条路,他想不出一个方法应对。
丁原把人带到客厅,主位上坐着沈朝秋,并无他人。
方晓冬被临时带来的,身上没有带本子,他比划道:“您有事吗?”
丁原帮他转述。
沈朝秋慢悠悠吹茶叶,喝了一口才说:“贤侄,你在我府中住的时间不短了吧,有一个月吗?”
方晓冬沉住气:“有什么事请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沈朝秋听完丁原的翻译后,笑了一声:“年轻人就是冲动,急躁,没一点耐性。”
方晓冬心里直打鼓,沈嘉煜当初警告过他的话此刻浮现出来,更让他惶惶不安。
沈朝秋说:“我这个儿子,向来稳重,听话……”
他说到这儿,方晓冬就忍不住皱眉。
沈嘉煜明明很轻浮浪佻,哪里稳重?
“怎么,你不认同我的话?”沈朝秋问他,“不过人确实有多副面孔,在我面前嘉煜是个谨慎谦虚的好儿子,在你面前,他或许是个别的模样。”
方晓冬沉默。
沈朝秋用茶盖撇着水面茶叶说:“为了你,嘉煜拒绝了我给他介绍的名门小姐。”
方晓冬手心紧握,明白沈朝秋这是要解决他了。
于承力交给他的任务还没完成,这个紧要关头他不能离开沈家。
方晓冬想了下:“他娶他的妻子,我不会阻挠他。”
丁原看了都微愣,然后才转述。
沈朝秋略显惊讶:“你图嘉煜什么?”
图他倾家荡产,身败名裂,图你们沈家门庭败落。
方晓冬抿唇,眉心微皱地比划:“我只图能和他在一起。”
沈朝秋笑说:“你父亲的命是他亲手毁灭的。”
他这样无所谓的语气,让方晓冬心中潜藏的恨意再次翻江倒海,垂在腿边的双手情不自禁握成拳,隐隐颤抖。
“方晓冬,你这样的谎言,也只有嘉煜愿意陪你玩。”沈朝秋轻笑,眼中明显轻蔑,“你们年轻人要玩什么,我不多插手,但如果你阻碍到了我们沈家,我绝不手软。”
“现在,我问你,你愿不愿意离开嘉煜,只要你点头,我留你性命。”
方晓冬瞪大双眼,惧极,沈嘉煜不在,没人能阻止沈朝秋杀人夺命。
沈朝秋见方晓冬有瑟缩之意,就哄他:“别为了自己的一时固执,葬送自己年轻的生命。”
方晓冬忍住心中惧意,露出坚决模样:“除非你儿子不要我,否则我不会离开。”
沈朝秋眉头微动,喉咙里发出悚然的“呵呵”低笑:“既然你不配合,那我也不必苦口婆心地劝你了。”
方晓冬浑身颤栗,下意识后退半步,只听沈朝秋对丁原说:“老规矩,家法伺候。”
方晓冬不可能站着不动让人打,抬脚就要跑,外面却闪出两个家丁拦住他去路,一人一胳膊把他压了进来,其中一个在他膝盖窝儿狠狠一踹,他吃不住疼,跪了下来。
仓惶间,方晓冬抬头,丁原手里已经多了一杆粗厚的红漆木棍绕到他身后,他刚抬起膝盖,劲风裹着木棍重重落在他肩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