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卫冷着脸坐下,等进来的侍应生为他上好茶,才反唇相讥:“我哪比得上秦老板起早贪黑,废寝忘食地打理商会。”
严卫是个直人,不喜拐弯抹角,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口气说:“有什么事请直说。”
秦霄华此次目的,是为了朱雀和白虎那事,他先粗略说了一遍,严卫听后,讶异挑眉:“你们商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可比戏台上的戏还要精彩。”
秦霄华微微勾起唇角:“商人重利,谁不想多赚一分呢?尤其现下这朝不保夕的世道,说不定明天,我就破产了。”
严卫嗤笑了一声,放下茶杯,将手的十指交叉,放在交叠的膝盖上:“所以秦老板告诉我这事,是想和我合作,将这些与马匪走私武器的狂徒一网打尽?”
秦霄华挑眉:“严局长是个聪明人,所以您的意思如何呢?”
严卫歪了歪头,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却耐人寻味:“为民除害的事,我自然义不容辞,只不过,秦老板为何如此针对朱雀呢?”
秦霄华端起那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语气微叹:“大家和和气气做生意,本是好的,可总有人野心勃勃,破坏规则,我也只好迎刃反击,实属无奈之举。”
严卫注视着他:“这野心勃勃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秦霄华无辜摊手:“严局长对我误会真深。”
严卫似是被秦霄华的无赖打败,深呼吸了下:“说说吧,你的计划。”
秦霄华就与他又细细说了一番,又是大半个钟头。
严卫对秦霄华缜密的计划感到心服口服,又为之心惊,这样悬崖边上生活的人,早晚会失足摔落。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方晓冬。
秦霄华临走前,严卫提醒他:“秦老板,还望你以后的日子安生,否则最后落个高楼倾塌的下场,你的……”
他不知道怎么称呼方晓冬,“妻子”一词在嘴里过了一遍,也不知这俩人结没结婚,就道:“你的爱人,也会随你万劫不复。”
秦霄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多谢严局长的金玉良言,我会记在心上。”
他耽误了不少时间,又想着可以让晓冬和他父亲多待一会儿,总归是好的,可又想起方老黑对晓冬那冷淡态度,就觉得心里发慌。
父亲总不至于伤害儿子吧?
可谁又说得准呢。
一这么想,秦霄华就着急回家看方晓冬,便让司机快些开车。
而方老黑这边,他带方晓冬去了一个小菜馆,是方晓冬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家乡系菜馆。
去之前,方老黑还往理发店拐了一趟,让老板给他剪了个发型,刮了青茬胡子,整个人一下就年轻了十岁。
方老黑名字里虽然带“黑”字,他却一点都不黑,肌肤反而白皙红润,一看就知道被他儿子养得很健康。
他山眉水目,瓜子脸,高挺鼻梁,一张微肉的唇令他的深邃五官变得柔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家养尊处优的先生。
方晓冬看着自己那粗糙老爹,理了个发,刮了个胡子,就跟变了个身似的,双目大亮,一直夸他爹英俊翩翩。
方老黑起初还能镇定自如,方晓冬一直歪着脑袋瞅他,把他给瞅害臊了,才在方晓冬脑门上拍了一掌,呵斥他:“行了!再歪脖子把你俩眼珠子抠出来!”
坐在楼下大堂里,方老黑点了几个荤菜,两个素菜,还有一坛子烧刀子酒。
他给方晓冬倒了一碗,淡淡道:“喝吧。”
不喜欢酒的方晓冬不会拒绝他爹给他的任何东西,双手捧着碗就往嘴里灌,就一小口,就把他给辣得五官扭曲,舌头发麻。
方老黑看乐了,自己慢悠悠地喝。
方晓冬嘴里嚼着香脆的糖裹花生米问他:“爹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吃饭?”
方老黑不答反问:“不想吃就回去。”
方晓冬忙给自己倒了碗酒,然后拿起来跟他爹的碗轻轻一碰,一口干了。
方老黑说:“我跟你讲讲你娘的事吧。”
方晓冬停住嘴巴的忙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方老黑。
他爹真是从来不主动提起他娘,一提就说那个女人真烦,所以长大后他就不再问了。
方老黑摩着大碗的边沿说:“你娘……是个很有个性的女人。”
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方晓冬母亲,只能用“有个性”来笼统。
方老黑说,晓冬母亲生于世家的礼教之家,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花容月貌玲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