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是堵死了裴寂所有的生路!
削权是拔其爪牙,封將是驱其赴死!
帝王心术,何其深也,何其毒也!
同庆帝就是將他重启战火的恶名,稳稳地扣在裴寂这个弃子头上!
这仗是同庆帝要打的,可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百姓对裴寂早已怨声载道,这“祸国殃民”的罪名,他背定了!
就如此忌惮裴氏?
帝王何须忌惮,只是杀鸡儆猴!
要让裴氏的族长,和未来族长看清楚,皇权不可僭越,皇室和裴氏之间的……不可翻越!
不若裴威的今日就是裴氏的明日!
都说一箭双鵰,这帝王射箭术果不同凡响,那可是命中一排排的雕……
“宣、镇北將军进殿……”內侍的声音传出殿外。
裴寂僵硬的抬腿迈入宫殿,一步一步……朝著躺在血泊中的裴威走去。
每近一步,就如同踩在刀尖上……
秋风、落在眼睛发涩,跟在身后低垂著脑袋,不敢……抬头去看大人那孤寂瑟瑟的背影,以及地上……
……
“阿寂……歿了?”
崔小七听闻冬伯的话,是一点也不信,连连摇头。
不可能!
在同庆帝眼中,一个宦官,纵使掌权,也不过是把好用的刀,翻不出天去,更威胁不到皇家!
他怎么可能会被赐死?
沈知宴和沈舒玉匆匆赶来,两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將她搀扶起来。
沈舒玉看著崔小七空洞无神的双眼,散乱的髮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心中酸楚。
她一边动作轻柔地替崔小七整理散落的鬢髮,一边说,“小七,別怕……寂儿他……没有死,是他义父没了!他……还活著!”
“义父”没了……
崔小七空洞的瞳孔,因为这“义父”二字,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终於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冬伯口中的此“大人”非彼“大人”。
冬伯是裴威的人,当年他只是宫中一名普通侍卫,因不慎捲入后宫风波,引出净身之祸。
是裴威暗中施以援手,將他秘密送出宫外安置。
救“命”之恩,日后才当尽心尽力地服侍裴寂,护其左右。
冬伯这口误著实嚇坏了崔小七,还有大力……
“冬伯,到底发生了什么?阿寂又在何处?”
“老大人他……在今日早朝上……在金鑾殿外……当著满朝文武的面……担下的所有罪责……然后……然后……一头撞在盘龙柱上……当场……就没了气息……”
冬伯的老泪纵横,“大人…此刻怕是已经出了城门,北上镇塘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