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依依,我们俩名字都好像。”
汤依笑着歪头看西西,西西也迟钝地抬头看了眼她,随后火速移开视线。
“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吗?”汤依再接再厉,“你可以和我说说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去和同学一起玩儿吗?”
然而这个问题像投进深潭的小石子,没能得到任何回音。
凉爽的风吹过,也把她其他想问想说的话都揉进了风中。
汤依余光中瞥见西西几次犹豫地嘴唇嗫嚅,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吃饭了吃饭了!西西,来,去食堂吃饭了。”
汤依抬起头看去,刚刚还聚满了人群的草坪一瞬间空空荡荡,只剩下几个慢慢往食堂走去的小小身影。
杨圆月从操场中央走来。她的声音由远至近,远远地就在对西西招手。
西西像是终于找到正当理由,身子一扭,从汤依身边钻走,跑走了。
“这孩子,跑这么快也不怕摔!”杨圆月一面朝着汤依走过来,一面埋怨道,语气中却满是宠溺,没有一丝责备。
她在汤依身边拍拍裤子的灰尘,提起膝盖上的布料坐下。
“这孩子叫西西,才上一年级,也是个可怜的。”
汤依听出她惋惜的语气。她环视一圈,见附近只有她们两个人,才开口问:“她是经历过什么。。。。。。”
杨圆月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阵,才下定决心,开口解释。
“她,她被人渣给毁了。”
她似乎不忍心再说下去,颓丧地垂下头。
汤依听见“人渣”二字,感觉心里被什么狠狠一击,揪了起来。
她努力平复心里的波澜,良久才开口向下问。
杨圆月叹了口气,心情沉重地将西西的经历道来。
西西父母进城务工,家里留下她和奶奶。
然而某次奶奶出门割麦子,给了同村一个成天乱逛的大爷可乘之机。
他见西西一个水灵的小女孩一个人乖乖巧巧坐在门槛上,一下起了歹心,将她引导到自己家里,实施侵犯。
说到这里,杨圆月双手捂着脸弓下腰,再也不忍心讲下去。
因此她没能注意到身边的汤依,在逐渐蓝调的天空下早已忍不住浑身颤抖。
她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想到西西晶莹的大眼睛却充斥着恐惧和不自信。
明明是坏人犯下的错误,最后却让这样一位未经世事的小女孩来承担这么沉重的后果,致使她内向自闭,再也不敢迈进人群中。
她就这样被无声地剥夺了放肆欢笑的权利。
黑暗中,汤依扭过头去,悄悄掉下眼泪。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从小到大,母亲的严加管教,使得她再也不会试图用眼泪来博取同情。
遇到困难与打击,她只学会了缩起坚硬的外壳,哪怕再怎么挺不过去,也从来不会想到求助于人。
好在她还有共情的能力。
汤依在这个没人看见的小村庄里,在篮球架上,在夜幕缓缓降临下来、黑暗笼罩时,轻轻抹去眼角的泪珠,暗下决心。
她要努力工作,她要联合慈善人士,为橘县小学以及尽可能多的学校组建起心理疏导室,安排专业的心理老师。
如果没有专业的介入,对于西西这样曾经受过伤害的孩子,童年的阴影会成为她一生的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