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上出门可没带多少银两,正指望陈峤晚上稍过来。
陈峤颠一颠钱袋子,足够赵惜粟今天挥霍。
许是节俭惯了,赵惜粟竟没大点特点,只要了足够她二人的量。
吃饱喝足,灯会也开始了。赵惜粟兴致冲冲挤进人群。
胡里的氛围确实和京城不一样。如果说京城到处都是玩乐摊子,胡里就是美食夜市。平时她在津市见不到几个小摊贩子,今晚铺子对面全是小摊儿。
就连她在京城最喜欢喝的酿子都有,只是胡里大概少桂花,商贩们做的东西大多和果子相关,好比如眼前这筒樱桃酒酿。
“娘子可来碗樱桃酿?”赵惜粟知道这个果子。之前王思思跟她提过,毕罗里头用的果子就叫樱桃。
见她还在犹豫,对方卖力推销,“我做的樱桃酒酿,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祖传的手艺。”
赵惜粟被勾得不行,遂买一筒尝鲜。从对方手中接过之后,便迫不及待猛喝一口。
确实没诓她。浓烈的樱桃香甜盖住酒味,只在舌尖留下一股醇香。竹筒底部还铺了一层醪糟,估计是额外加的。糯米的软糯混着樱桃酿子的香甜,很符合节日气氛。
“你尝尝。”赵惜粟举起竹筒递给陈峤,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陈峤就着她的手,低头轻抿一口,是赵惜粟喜欢的口味。
吃的东西太多,逛久了反倒有些提不起兴致。
人群太过拥挤,二人紧紧牵住手才能放心不会被冲散。平日里睡得早,这会儿赵惜粟都开始犯困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卖新奇玩意儿的摊子,结果好看的都卖完了。
赵惜粟不信邪,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她就不信今天没买到心仪的。两侧的摊铺太过繁多,以至于让人眼花缭乱。经过一个面具摊子时,赵惜粟突然想起什么,瞌睡瞬间消失不见,拉着陈峤又原路返回。
先前武眉给她的字条,当天晚上看完便被她烧掉了。但上面写着的词句,赵惜粟一点儿没敢忘。
面谱方得百相生,玲珑灯照珠玉圆。
盯着面具摊后站着的妇人,耳戴一对珠子耳铛。摊子悬挂的纸灯恰好将光线打在她脸上,显得那对耳铛如玉般圆润而又夺目。
赵惜粟走上前去。
“娘子可要看看面具?”
“这面谱好生精致,没想到胡里竟有此等手艺人。”赵惜粟随手拿起一个面具,和陈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着就像一对普通妇夫。
“讨生活罢了,娘子喜欢哪个?”
“不知可有狸奴样式。最好额间花钿红,半遮面,须子长如线。”
除了那两句诗,纸上还让她找一只狸奴,一只头点花,须子长,半人半兽的狸奴。
对方闻言抬起头看向赵惜粟,随后笑转开来,拿过放在手边的面谱递过去。
两月前皇帝密信,不久后会有人与她接头。只需做面狸奴样式的面具。额间点花钿,须子长如线。
至于为什么是狸奴,赵惜粟第一次被召去御膳房挨骂时,武眉觉得她像一只敢怒不敢言,只能蹲在角落炸毛的野猫。
“娘子好眼力,我本想自个儿留下的。既有眼缘,便赠予你好了。”
赵惜粟接过面具朝人道谢后,又拿起另一个面具,掏钱买下。自打每日在书肆打工却每月结余二钱银子后,她现下能对所有努力生活的人感同身受。
虽说这张面具只是接头信物,但好歹是人用心画的。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收下,未免太过意不去。
正巧和陈峤一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