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街角染成金色,巷子里,柳志一手提着药,一手提着只活鸡,他往回家的方向走着。
突然,转角的尽头,一身绀色锦袍堵住了他的去路。
柳志猛地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裴言。
柳志被面前忽然出现阴冷的面容吓得背脊一凉,他停下来,讪笑着问好:“裴大人,真巧啊。”
下一瞬,却见寒光一闪。
刺眼的光线晃的眼睛生疼,岑嫤云把折射着夕阳光的铜镜翻下,盖在桌面。
她本来在妆奁盒前收拾裴言新放进去的那些首饰,她将那些全部挑拣拿出来。
她垂眸凝着已经翻盖住的铜镜背面,总觉得心里不安,尤其是方才裴言突然出门,腰间还带着匕首。
匕首折射出的寒光反复在她脑海里闪烁。
岑嫤云放下正在收拾着的手,一堆琉璃金簪被推到一边。
她想了想,决定不近不远地跟在裴言后面,看看他要去干什么。
转过几个街口,她一路跟着,直到听见柳志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她慢慢凑近。
匕首的寒光让她眼睛一晃,岑嫤云连忙上前。
“裴言!”
裴言闻声一怔,他僵硬地回头,手上的匕首停再身侧,闪着银光。
柳志双眼瞪大,微缩的瞳仁在眼白里颤着,他寒毛直立,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人。
岑嫤云上前按住裴言的手,把匕首往后推,“柳志,他不太会讲话,拿匕首……”
她眼珠一转,看到了柳志手上提着的鸡,接着道:“是为了帮你杀鸡。”
柳志仿佛溺水的人获救一般,平复了呼吸,他咽了咽口水,“裴大人真热心。”
而后他猛地意识到面前的女子被他诬陷了两次的人,顿时无地自容。
柳志嘴唇动了动,面色耳赤,羞愧地弯腰鞠躬,“岑姑娘,对不起!”
说了要帮忙杀鸡,他们就只能顺势去了柳志家。
灶房里,裴言一只手摁着鸡脖子,另一只手顺着毛一根根拔下来。
柳志本不想麻烦,但裴言冷着脸拿过鸡就开始处理,他只能和岑嫤云一起站在旁边看着,“裴大人动作还挺熟练。”就是表情吓人了些。
后面这句话柳志没敢说出口。
砂锅里的鸡汤炖得鲜香,冒出的热气里都裹着香气。
柳志他爹病重就没下床跟他们一起进食,柳志给他爹端了些菜进去就出来接着跟他们一起吃。
一碗热腾腾的鸡汤下肚,这些日子的疲惫担忧都扫空了。
柳志放下碗,痛快道:“衙门判的好,这些年赵老爷不仅拖欠工钱,还黑心吝啬拿着腐鱼充数,死不足惜。”
岑嫤云微微睁大双眼,她把碗轻轻放下。
赵老爷死了?
她侧头看向裴言。
裴言眼底冷冽,沉声道:“诸诬告人者,各反坐。赵老诬告杀人,那么他该受到的惩罚也是处死刑。”
赵氏父子的罪可大可小。
往小了,只是误会而已,进衙门关几日就能出来,出来再赔偿些铜钱,就能了结。
往大了,就是诬陷杀人的重罪。反坐即是自食恶果,诬陷他人杀人会导致他人被处死刑,那么诬陷者也应反坐处死刑。
裴言语气平淡,像是毫不在意道:“赵承业判得轻些,只是流放三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