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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焱闹着不坐小孩桌,魏士柏闹不过自己闺女,魏淼和敖烈跟着沾光也坐上了大人桌。
一顿饭下来,敖烈对着温蘅痴笑,温蘅视而不见,只和穆斐说话,穆斐句句有回应,包括敖烈发脾气时,一样一句不落。
魏老爷子依旧对谁都是笑,问啥都是好,一副笑模样。敖树君如往常一般张罗大家吃喝,照顾桌上每个人的需求,差点没顾上自己的肚子。魏焱和魏淼边吃边斗嘴。
只有魏士柏合敖煦在认真吃饭、喝酒和聊天。
魏士柏关心河海两道漕运状况,敖煦叹气道:“税银涨了三成,货物却减了近四成。”
魏士柏跟着叹气道:“商不出则三宝绝,国力之衰退,民生之凋敝,可见一斑。”
敖煦:“这些税银,据说都是为了陛下修道而涨。百姓向朝廷纳税,朝廷却用来供奉虚无缥缈的神仙,朝野上下噤若寒蝉,竟无一人发声?”
“怎么没有?御史台上个月连上十三道折子,都是劝陛下削减敬神费用,省减民力,结果其中十二道都被打回来了,上
折子的也被拖去打了板子,现在别说上朝了,都趴床上等上药呢。”
“那还剩下一道是?”
“正是鄙人不才在下我。”
按魏家的安排,魏士柏原来应该先在户部供职,六部历练一番后,再循机入阁。谁知魏士柏不管到哪个部里,都不改炮仗脾气,把六部炸得外焦里嫩酥脆异常。魏老爷子一怒之下调他去了御史台,他倒如鱼得水,赢得了个直言敢谏不怕死的名声。果然人才啊,就是放对地方的垃圾。
但顺仁留中不发不过是看魏家的面子,一点没有纳谏的意思,行径依旧故我,还计划着闭关修道,彻底不问国事。
两人相对而叹,只觉杯中酒愈发苦涩。
突然门外下人通报:“长公主到府来访。”
众人慌忙掷箸相迎。
今日天气不太好,虽是中秋,却不见满月,只有乌云蔽空。
只见夜色昏沉中,穆文澜通身戎装,骑在马上,威风凛凛。
见温蘅露面,她翻身下马,迎上前来。
众人欲跪倒行礼,她向来不拘礼节,摆手免了礼数。
温蘅怪道:“阿姊怎么这时候来访,还这身装扮?莫不是边关有甚要紧事?”
穆文澜点头道:“边关急报,我即刻就要赶回去。”她对着温蘅笑笑,“你上次不是怨我老是不辞而别,所以我这次特地来和你作别,你可再没有怪我的理由了。”
温蘅蹙眉道:“才刚回来没多久,又要回那苦寒之地……”
穆文澜打断她,“阿蘅,边城对我来说,更像我的家。”
她抬首望向巍峨宫阙,那里丝竹管乐,歌舞升平,皇帝一家正共享天伦,齐度团圆佳节。
是的,他们才是一家人。
身后的马匹嘶鸣,似在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