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传来一声闷哼,柳萧抬头一看,却见一抹红发的身影站在那个被玄青打出的裂口边,打着手电筒好奇地向下望。
“我说这地面怎么突然塌了,原来是下面在打架呀。哎,柳小道友,看见你没事真好。”申从云笑眯眯地对柳萧挥了挥手,似乎对柳萧会出现在这里完全不惊讶。
她显然也看见了青年身边的男鬼,女人眯了眯眼睛,目光在闻人潜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
此时的玄青已经因为体力和生命力的透支,声音逐渐微弱下来,他的眼珠慌张地乱转,泪水夺眶而出:“师父,救我啊师父,你快来……”
他一边哭着,嘴里咿咿呀呀喊着师父,但很显然,此时此刻能救他的除了他自己,只有在场的两人一鬼了。
申从云站在那儿没动,低头俯视着玄青,眸光晦暗不明。
“哎,柳小道友,”申从云望向柳萧,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你想不想救他?”
柳萧还没回话,申从云便把手一摊,一根沾染了些许红褐色的布条从她掌心飞出,在玄青反应过来之前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
申从云从洞口一跃而下,刚要靠近玄青,青年便在地上猛地一滚,险些把她绊了个狗吃屎。
柳萧瞥了闻人潜一眼,男鬼一手紧紧握住他的肩头,双眼死死盯着申从云。
他叹了口气,火焰随即熄灭:“我上去看看。”
柳萧拂开闻人潜的手走上前去,想帮忙把玄青按住。
但中了蛊毒的青年力气大得吓人,四肢被束缚住,一张嘴还在乱叫乱咬,饶是柳萧和申从云两名成年天乾,要把他控制住都够呛。
闻人潜有片刻怔愣,他注视着柳萧的背影,齿尖深深陷入下唇,直把自己的血肉撕扯得鲜血淋漓。
柳萧正忙着对付玄青,没工夫留意闻人潜的状况,忽然掌心一凉,一层坚冰攀上玄青的身躯,将他的四肢在地面牢牢冻住。
申从云没回头,嘴角却泻出一声轻笑:“师弟,你把这孩子的胳膊都冻住了,我怎么救他?”
闻人潜不耐地啧舌,冰痕随之开裂,申从云艰难地把玄青的一条胳膊捞出来,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把小刀,割开青年已经有些僵硬的小臂,又往那道伤口上撒了一些药粉。
柳萧只见玄青的手臂上突然鼓起一块,那肿包缓缓向伤口附近移动,终于,那道伤口之下露出一抹黑,那只蝎子出现在眼前。
申从云眼疾手快地取出一只罐子,把那蝎子装了进去,这才松了口气,飞快地帮玄青包扎好了伤口。
“看不出来,申道友这样热心肠。”柳萧语气淡淡道。
“唉,医者仁心嘛。”申从云似乎没听出柳萧的话中有话,她手脚麻利地敲开冰层,用绷带把玄青裹成了一只粽子。
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回头望去时,却发现柳萧已经不知何时退到了闻人潜身边,男鬼面色沉沉地注视着她,双手的指甲骤然伸长,在手电筒微弱的光线中闪着寒光。
申从云笑了笑,直起身望向了一人一鬼。
“两位师弟,别来无恙啊。”
没人说话,闻人潜看上去懒得和申从云掰扯,而柳萧自觉对他们之间的恩怨一无所知,也没有插话的打算。
申从云叹了口气,戏谑道:“怎么用那么吓人的眼神看师姐我,阿潜?上次见面也不知道是几百年前了,你不想给我一个热烈的拥抱吗?”
没人回答,申从云也不觉得无趣,继续道:“哎,柳师弟现在是什么都记不得了?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和你们同出一门,是沧泽宗前任掌门闻人遥的大弟子。”
闻人潜张了张嘴,满是鲜血的嘴唇缓缓吐出一句:“你不配以掌门首徒自居,申从云……去死……”
他周身鬼气暴涨,柳萧见势不妙,忙一把拉住了闻人潜:“等等,你在这里和她打起来没有好处,要是洞穴塌了就麻烦了。”
“就是啊,我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修,”申从云也吓了一跳,她大概是没想到闻人潜确实会不管不顾地动手,轻咳一声,语气里的轻浮褪去了些许,“这么多年不见,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养成了欺软怕硬的习惯,要是被师父她老人家泉下有知,怕是得气昏过去。”
这话不知戳到了闻人潜的哪一点,他咬了咬牙,哑声问:“你的剑呢……”
申从云眨了眨眼睛,随意挽起自己右臂的衣袖,露出那条义肢给闻人潜看:“你看我这样子,哪里还能拿剑呢,为了活下去,师姐我可也是拼了老命啊。”
她扯了扯嘴角,眼底闪过一抹自嘲。
“包括杀了掌门……是吗……”闻人潜的目光骤然阴沉,他磨了磨牙,哑声道,“懦夫……”
眼看着一人一鬼之间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柳萧扯了扯闻人潜,安抚道:“我们还在别人的阵法里,有什么事等出去再说。”
柳萧的话对闻人潜向来是很有用的,男鬼阴沉沉地望了申从云一眼,终于是扭过头去不再看她,眼不见心不烦。
“你还是这么听柳师弟的话。”申从云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做出了一副胜者得意洋洋的姿态。
柳萧担心申从云又嘴贱把闻人潜惹恼了,扯开话题道:“申道友怎么一个人?祁响前辈呢?”
“我们分开走了,”申从云挑了挑眉,道,“毕竟,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小秘密不能让他知道,不是吗?那老古板别的不说,效率倒是挺高,现在估计已经快到这巢穴的中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