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展开后,以竖向排列的文字就仿佛活了过来,略显飘逸、稍稍欠缺些工整的笔划在一阵模糊后,竟隱隱构成了一副图一一形似山岳,仔细看去,又是一位头戴二十四冕、手执玉圭的帝君,面目模糊不清,端坐看的姿势极具威严。
“——这就是泰山府君了。”
陈阳心道,不过此府君非彼府君,中土信仰体系中的东岳大帝,与阴阳术的泰山府君虽同出一源,实际却已是不同的两个个体。
神灵的形象源自於人心,是香火愿力的显化,同样也受地域的限制,在不同国度受不同人群供奉,逐渐地就会生出差异。这也是为什么每个教派只要流传的时间一长,便会衍生出许多分支,甚至於到最后彼此视为异端。
话扯远了·陈阳將发散的思维收回,將目光重新集中在这字里行间浮出的形象上头。
眼前泰山府君的形象,自是代表该法门的精要神髓,而因捲轴是由土御门晴浩所写,
也即是由此人所掌握的程度转化而来,故而不尽不实,以至於陈阳若无重瞳珠助力,险些將其错过。
其实,相较於文字,图画才是能够包含更多信息的载体,也能表达出一些文字难以描述清楚的含义。
泰山府君祭之中,作为核心的,自然便是眼前这一尊神灵的形象。
任何以神灵为名、借用神力的法事中,与神灵的沟通是否顺遂,往往关係著法事的成败。而若是连对方长什么模样、具体有何神通都弄不清,自然不可能成功。
就像使用搬山符,诀窍在於號令镇岳、啸风这龙虎二灵,而眼前这泰山府君祭的重点,就是把控这一位掌控幽冥、断人生死的神尊。
將其形象记在脑海,观想於心,如此便能內外相契,方能成事。
陈阳聚精会神、闭目调息,不一会儿便入定。
於他內心深处,象徵著其本尊的那一座通天彻地的神山,原本鬱鬱葱葱的外表莫名多出了些枯黄,显得生机有些凋零,恰如他如今的状態。而这神山从某种角度看去,又正好恰似一个卵壳,里头有名双目紧闭的神人正盘腿而坐。
神人的外表,正与陈阳有七八分相似。
这时,陈阳於內景之中开始推演起泰山府君祭,並成功透过一系列的真言与法诀手印,於神山前方的云海虚空处,凝聚出“泰山府君”的虚影。
只是相较於自捲轴上看到的模糊不清,由陈阳所凝聚的这一尊神灵,冕之下的面庞先从一片虚幻开始,逐渐有了实形,眉毛、眼晴、鼻子、嘴巴,直至与神山內部孕育的神人如出一辙,方才停下。
神灵之中,同样也有先天、后天之分,后天神灵大多是死后受香火供奉而成神,而先天神灵则无一不是超自然力量、也即天地灵机的具象化,是捕捉到这一灵机的人,以己度神,这才赋予了其形象。
所以,换句话说,拜神在某种意义上,正等同於拜自己。
“东瀛孤悬海外,地小而民疲,且天灾频发、多生妖孽,所以有八百万神灵之说。”
陈阳自入定之中醒来,面色有些苍白,但精神还算健硕,於心中默默地道:“也正因此,致使其国的灵脉较中土更活跃,天地灵机因此而可以更进一步地发挥一些难以起效的法术,在这地方用出来,有时便会有超出想像的效用。所以,只有在此地,泰山府君祭才能完整展现。”
將泰山府君的神相牢牢记住,確定已把控住了那一道神韵后,陈阳便將捲轴收起,竖在掌心之上。
隨即,只见明黄色的火光一窜,便將捲轴整个儿地化为灰,只在手心留下一抹灰烬,被轻轻吹散了,消失於无形。
关於此法的一切要旨,已被陈阳尽数记在心中,这捲轴已经是个无用之物,为防泄密,所以才將其及时烧毁。
“剩下的,就是想法子试试手了。”
有道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懂不懂是一回事,会不会用则又是另一回事,想要在日后的正式法事上不露馅,如今正该寻个机会实际操演一番,以验证此番所得。
推开门,面前迎来的恰是旭日方升,原来不知不觉间,已是一夜过去。
徐弘远正在院子里练功,见陈阳出来,便连忙上前问好。
“不必多礼,你继续忙你的。”
陈阳正要从其身边经过,又忽然驻足,双眼望向对方,上下便是一阵打量,只看得徐弘远浑身不自在。
“师、师父,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