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彬本就有伤在身,又被摔得七荤八素,迷瞪著一双眼晴,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他费力地望向陈阳,当看清了面前案上的剩菜后,如同饿死鬼投胎般地抢上来,不管不顾地胡吃海塞,三两口將蕎麦餄馅咽了下去,隨即被噎得直翻白眼,
连忙抓起一边的酒水咕嘟嘟灌了下去,却又因为喝得太急,將鼻涕眼泪一齐呛了出来。
陈阳並不著急问话,只静静地等著对方吃完。
只不过一两日不见,一个龙精虎猛的汉子就变成了这副狼狈模样,看来即便是铁打的筋骨,在公堂上走了一遭,尝了那几样大刑后也一样是受不住。別说屈彬这等人,便是修为弱些的修士,一旦被公堂內的人道气运镇住,法术失了灵,
下场多半也好不了多少。
也就只有陈阳艺高人胆大,进了苦窑就跟回到了家一样。
坐等屈彬吃完剩下的酒菜,陈阳待其喘匀了气息,开口问道:“屈彬,你可还认得我么?”
屈彬抬头望向陈阳,依稀记得他是自己入狱前见到的人。
当时也不知怎地,本想抓个小娘子充当人质,却莫名其妙一头栽倒在地上,
如今被穿了琵琶骨,一身本领半点也使不出来,只有任人宰割。
只是,这人为什么会在牢里?他又是犯了什么事?
陈阳见屈彬恢復了些气力,也就懒得多费口舌,双眼精光一闪,便已压制住了对方的神魂,见其两眼逐渐变得迷茫,隨即开口问道:“我问你,你是如何知道的那处津河旁的大斗?”
“。—。。”
屈彬沉默了片刻,这才茫然地开口:“有——有高人指点。”
陈阳早知对方並没有掌握寻龙点穴的本事,追问道:“何方高人?”
屈彬露出痛苦神色,挣扎道:“不————不知道。”
陈阳见其面色痛苦,心道多半是指使屈彬的那人动用了什么手段,在其心中留下暗示,以令屈彬不得透漏其身份。其实这情况倒也容易解决,不外乎是动用法力將这暗示洗去,或加大法力的投入,强行令其开口。
只是这两办法无论哪一个,恐怕都不是目前屈彬能承受住的,他若是开口了还好,若是一命呜呼,陈阳其余的问题也就无人能够解答。
既然如此,且先將这幕后黑手的事放一放陈阳又问起了屈彬究竟是如何挖掘出那么深的盗洞,屈彬则回答依靠的乃是一样利器,名叫“竹缆钻井法”,这法子最早是庆历皇祐年间使用,以圆刃銼、
表层套管、扇泥筒为工具,用类似春米工具的足踏槓桿“確架”,凿出深井后再行扩大。
其实这法子原先是用以製作盐並,以获取地下岩层深处的滷水,藉此製盐。
早在庆历年间,便以此钻出了深达三百丈的桑海並,用於凿盗洞实在是大材小用。
陈阳听得两眼放光,赶忙將这法子的使用方法记下,又细细问出了几样设施的製作方法,原来这屈彬祖上便是干这钻盐井的活计,只是到了他这一代,却是不想苦哈哈地做工,转而將这手艺用在了倒斗上。
得了这钻並法,已经不虚此行,陈阳又问道:“你知不知道那处大斗里的狗头蝠是怎么来的?”
“那群蝙蝠!”屈彬的气息骤然变得粗重了几分,“折了我不少弟兄的性命!珊瑚血玉,珊瑚血玉!”
屈彬的面色忽然涨得通红,仿佛发狂一般大喊大叫,甚至情不自禁地用指甲抓挠著自己,不断以头抢地,两三下便將脑门磕出了血,为避免其继续自残,陈阳只得停止问话,以一张点阴符贴在对方脑门处。
屈彬的神情再度恢復平静,接著昏死过去。
“珊瑚血玉?”
陈阳记住了这个名字,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两遍。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他对著牢房大门上的铁锁吹了口气,便令坚固的铁锁自行落下,整理了一番仪表后,陈阳施施然走出门去,趁著犯人狱卒都在熟睡的空档,完成了一次轻而易举的越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