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陈阳摇头道:“你今天必须將我押回长安府,我今夜便要在大牢里过夜,而且还要与先前那屈彬同一牢房。若有半个不字你自己掂量吧。”
这下,可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他奶奶的,当了这么多年的差,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等邪门事,居然还有异人侠士上赶著被抓吕大侠心中有苦难言,多半是出门没有看黄历,才碰到这么一块烫手的山芋,如今抓又不是,放又不是,百来號人在这里陪別人玩耍,到底谁是兵、谁是贼啊?
曙了片刻,吕大侠小心翼翼地道:“您果真要去牢房?”
“那还能有假?”陈阳与这些马快们玩闹了片刻,如今也觉得没了意思,正经道:“前头带路。”
“是,小人遵命。”
吕大侠作了个揖,转过身又露出了大义凛然的表情,在一眾马快期盼的眼神中,昂首挺胸地走回了阵中,拍拍胸脯对眾人道:“各位弟兄,我已说服了此人,他诚心悔过,如今要隨我回长安府,进牢中候审。”
眾马快原本志志不安,见姓吕的如此说,顿时喜形於色、兴高采烈地欢呼起了关中吕大侠的名號。
“嘿。
陈阳见此情景,也被眼前吕大侠的“精彩表演”逗得会心一笑。
他心道怪不得这人能有些名声,確实是个见风使舱的人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在吕大侠的亲自引领下,陈阳跟著回返长安,一路上昂首阔步,身上並未有任何铁链、锁,手脚也未曾被住,眾马快將其簇拥在正中,仿佛一群跟班护卫。
他们当差多年,还未曾见到过如此神气的嫌犯,看上去不像是入监,反倒像是郊游。
吕大侠走在陈阳面前开路,只当没有察觉身后人的动静一一无所谓,反正差事了了,拿到了人,府尊老爷也就不会打马快们的板子,总算是有交代。
至於奈何不了陈阳,令得自己威风扫地,其实也不算什么。说到底,这衙门的差事不过也只是为了餬口,难道要为了些微不足道的顏面,去和道行这么高的人玩命?
来到长安府的大牢,吕大侠去狱卒那里取了钥匙,又自掏腰包,吩附其去醉仙楼置办一桌酒菜回来,亲自为陈阳准备了单人独座的一间牢房,细细地洗扫乾净,在地上铺满乾草后又加上一层被褥,这般大的派头直引得周边犯人十分好奇。
这哪里还是蹲苦窑?分明比客栈还舒適!
周边犯人哪里见过闻名关中的吕大侠这般模样,纷纷攀看栏杆好奇观望,只见其满脸堆笑、如店小二一般点头哈腰,对陈阳道:“高人,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酒菜稍后就到,狱卒那边也打了招呼,若有什么要求儘管提便是。姓屈的今日上堂受了刑,如今昏死过去,身上有些醃,我已命人带他去洗刷了,稍后就给您带过来—您看,还有什么需要么?”
陈阳略有些意外地看著这位吕大侠,没料到对方安排得居然如此周到,这么有眼力见,当差捉贼好像有些可惜了。
摸了摸唇上修剪得仿佛眉毛的两撇鬍鬚,陈阳笑著道:“没事了,你自去便是。”
“唉,好嘞!”吕大侠兴高采烈地点了点头,转过身便变了脸,横眉怒目地看著那些好奇观望的犯人,凶神恶煞道:“看什么看?仔细你们的招子!都给我滚去面壁!”
眾犯人不敢逆吕大侠,闻言纷纷声,缩回了各自牢房的角落里,將脸对准墙壁。
这牢中的眾生相,倒真有意思,一个个的都是人才。
陈阳闭眼打坐了片刻,醉月楼的酒菜先屈彬一步送到了他面前,牢头亲自为他摆满了一桌,又拿来一坛十年陈的柳林酒,斟了满满一大碗,酒香四溢,引得周边牢房內的囚犯忍不住吞咽口水。
犯人们看著自己手中的窝头,还有碗中那半点油星也没有的白菜,心中极不是滋味一一大家都是蹲苦窑的,凭什么他这么舒服,还有没有天理了?
醉仙楼是长安城內生意最好的酒楼,十分受人推崇,菜色以秦菜为主。陈阳桌上的,正是来自醉仙楼的几样硬菜,其中有葫芦鸡、酒醋白腰子、煨魷鱼丝、
羊皮丝、酱龙骨、奶汤锅子鱼、茴香软饼与糜子甜饭,再加上一份蕎麦餄餎。
怪不得是长安城內排名前列的酒楼,厨子手艺確实不错,其实秦菜虽然不如鲁菜负有盛名,却也別有一番风味,鲜香味浓。
陈阳將一桌子菜吃了大半,只留下酒水未动。
在这时,如同死狗般的屈彬被两名衙役叉著带入了牢房,就地一扔后,衙役们便即离开,留他们二人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