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怔,又拼命耸起身子,但药效显然还未过去,她又认命一般停止了挣扎。
事到如今,由不得她说半分拒绝。
外头隐约传来小夏小秋的声音,还夹杂着雀儿的声音。说不了一会儿,仿佛起了争执。
朗倾意费力听着,仿佛是老太太听说她又回来一事,叫雀儿来瞧瞧,但小夏小秋死命劝着,不叫她见。
不见也好,如今她满目狼狈,本也不适合见人。
劝走了雀儿,小夏小秋二人又起了抱怨。
“那个什么张嫂,把人送了来,又不说给解药,害得咱们伺候起来费了大力气了。”
“小声点,说不准是大人吩咐的。”
静默了半晌。
“你去瞧瞧醒了没,别饿着了,我去膳房催催晚膳。”
“大人何时回来?”
“晌午就去宫里面圣了,若是不留着在宫里用膳,想来快了。”
隐隐约约的声音一路传来,外头门开了,小秋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见她醒了,怯生生上前请安,又倒了漱口茶来,伺候她洗了漱。
“夫人莫怪。”小秋低声说道:“那张嫂未曾给我们解药,夫人少不得忍一忍,大人就快回来了。”
朗倾意趴伏着,还是讲不出来话。
一颗心却直直坠下去,永无尽头。
张秋月听命于方景升,她断不会做未经过吩咐的事,一定是方景升叫她不必用解药,待到他回来,自己就任由他摆布。
一想到这里,她禁不住有些想要冷笑,可情绪到了心里,却连发泄出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略吐了一口气。
“夫人别恼。”小秋上前来:“奴婢替夫人捏捏身子。”
小秋手法灵巧,捏着捏着,已经捏到头上来,先替她松了松发根,又将粗长的辫子解开来。
这次用的头油是茶香的,香气盈满全屋,小秋低声问道:“不知这个香气,夫人可还喜欢?”
氤氲在茶香里,朗倾意的精神莫名放松了片刻,随即,外头传来的声音又像是钢针猛地插入心间,疼得人心里直抽搐。
“老太太着了风寒,如今已经睡下了,不必惊动她老人家。”
是方景升的声音,小夏答应了,着人去给雀儿传话。
又是膳房之人殷勤地问候:“大人久未回府,如今凯旋而归,膳房特意预备了些好酒好菜,还请大人……”
朗倾意恍然间听不到任何声音,只听得见方景升的声音直直传来,带了一丝得意:“你们有心了。”
外头脚步声频,想是膳房的人将菜品放在外头桌上,又鱼贯而出。
沉寂片刻,有人大踏步进门来,没有片刻犹豫,便直入内室,口中扬声问道:“为何还不起来用膳?”
内室满屋茶香,却无一人应答。
第94章有何罪责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方景升皱了皱眉,见内室里灯火通明,榻上趴伏之人显然已经醒了,可对他的话语却毫无反应。
他走上前去,见她散着的发披在背后,身上裹着银色锦缎棉被,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
他试探性地按住她的肩,见她仍一动不动,这才察觉出不对,翻过她的肩膀一瞧,才发现她呼吸短促,双目紧闭,浑身绵软,似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他眸色微暗,一瞬间便想到了具体缘由,转身出去了,片刻之后,又推门进来,手里拿着解药药丸,送至她口中,又端来热水,看着她饮了下去。
他才回来时好似心情还不错,可到了她跟前,气氛又显得凝滞起来。
待她逐渐恢复了力气,撑着身子坐起来,他才打破了沉默,直直向她看过来。
“世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所以,前几日的设伏还算有效。”他自顾自地说着,颇有得色:“摄政王养子刘凤楠,已被将士围在北地不远的一处孤山上。”
“而摄政王试图救他,已奋不顾身地从藏身之地出来,如今也被围困在江城南部。”
“我早就发现皇宫里有些叛逆之徒,如今听到我身死一事,都虎视眈眈,意图生事,昨日一并抓的抓,杀的杀。”
他见她听得入神,又说下去:“皇城中携家带口逃离的官员,如今正在有序返还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