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知道,他为何对你这般好吧?”他索性淡然地将前几日查到的消息讲出:“你与他先夫人样貌十分相像。”
他十分乐意于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俯下身来,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过是他已逝夫人的替代而已。”
她知道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可他确实有扰乱心神的魔力,短短一句话看似不痛不痒,实则伤害是后滞的。
她越是仔细琢磨他这句话,越是觉得有细碎的疼痛从心底里缓缓分裂开来,倒也不至于撕心裂肺,只是冥冥中从灵魂深处生出来的一股失落与无措。
就像去外头淘玉石,本以为淘到了极好的,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看了几日,指望着靠这块玉石发家致富,谁知切开的时候,才发现那玉石中心多了一道骇人的裂缝。
不能用么?倒也不是,原本可以打磨成一整尊玉佛的石头,如今只能打磨一些细小的挂件了。
朗倾意不断地在心中提醒自己,本来便是她欠了薛府的,她不该要求甚高,讲究什么至高无上的纯洁和独一无二,可她还是有些彷徨。
她本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能够打破薛宛麟冰冷面具之人,谁知她只不过是附庸,怎么想都觉得可笑。
方景升的声音适时响起来:“如何?”
第35章受宠若惊我愿意与大人培养感情。
朗倾意神色迷离,看眼前的东西仿佛多了重影,她张了张口,却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心跳得极快,她脖子无法承受头颅的重量,软软地垂下来,歪在胸前。
方景升见不对劲,忙扶起她的头,连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她集结胸腔的力量,勉强说道:“我饿了。”
早膳未及用,昨儿夜里晚膳也没动几口,这会儿怕是要饿晕了。
眼瞧着方景升快步出去,拿了一堆膳食进来,她双手颤抖,几乎抬不起来,还是他先递了一块糕点到她嘴里,她快速吞了下去。
风卷残云般吃了玫瑰糕点、绿豆酥、又喝了一杯红枣茶,这才好起来,她用手背将额上的汗珠擦去,仰面躺在刑椅上,闭目养神。
待到心慌的感觉褪去后,她才无力地睁开眼睛,望向他的方向,虚弱地笑了笑:“大人,可以继续审问了。”
他无端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方才的话题,本想就此放过她,可到底害怕后面轻易不再有单独相见的机会。
因此,他想也没想,极快地说道:“如今你已经到了这里,许多事便由不得你,要么你同意指认薛宛麟,要么便随我回方府去。”
朗倾意抬起头来,只看了他一眼,无声地笑了。
果真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如今也是懒怠掩饰,竟然这样直白地说了出来。
她不想回答,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细想他前一世和这一世,手法如出一辙,但仍有些细微的差异。
想必是这一世她没有被他直接骗到方府去,因此他的手段必须收敛些,所以才显出比上一世柔和些的样子,实则不然。
他内里还是那个方景升,从未变过。
既然她躲不过与他正面交锋,那便换些婉转迂回的法子,她虽心计不深,到底还有些手段。
想到这里,她打定了主意,镇定地看向他,口中说道:“大人,我哪一个都不选。”
他没料到她会这样说,不免皱起眉头:“这是何意?”
“我不会诬陷薛大人,也不会随大人到方府去。”她神色平静,在他看来却莫名多了几分挑衅。
她暗含的神色仿佛在问他:“你能奈我何?”
他徐徐走上前来,好奇地问:“你如何有这般底气?”
方才她也说了,锦衣卫权势滔天,她凭什么就会以为薛宛麟能护得住她?
或许,她还以为她母家能帮得了她?
想到这里,方景升有些失了耐心,他无意再与她这般侃侃而谈了。
时间拖得越久,越容易节外生枝。
他想起前几日祖母的话来,给他的期限最多到今年年底,他带她回府去后,还要想尽法子培养她的心意。
“薛宛麟斗不过我,而你的母家。”他口中像喊了滚热的油,逼着他将后头的话全数说出来:“你母家自身难保,更是护不住你。”
“自身难保?”她没有急于反驳,而是仔细辨别他的神色,缓缓说道:“我父亲只是赴南城任职而已,如何就是自身难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