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只剩下他们两人,秦哲事无巨细地汇报完。
他一边收拾着实验台,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顾老师……您最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感觉您来实验室的时间……比之前少了点。”他顿了顿,又赶紧补充,“当然,我们知道您肯定有正事!就是……看您挺累的。”
顾砚正在整理实验记录,他微微侧头,看了秦哲一眼,仿佛洞穿了年轻人那点藏不住的心思。他重新转回头,目光落回实验记录册上:“嗯,是有点事。”
秦哲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道:“那个……上周您请了一天假,周末也不在学校,是不是,是不是萧老师那边……”
他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自从上次在会议室看到顾砚和萧然之间那种不寻常的氛围,加上后来顾砚请假,秦哲心里就存了个疙瘩,总觉得和萧然有关系。
顾砚手上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头,看向秦哲。实验室顶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显得有些严肃。
他没有回避,直接点了点头:“嗯,萧老师是我朋友,他生病了,我去照顾了几天。”
秦哲的心猛地一沉,脸上努力维持的笑容有点假:“哦……这样啊。萧老师……他没事了吧?”
“烧退了,没什么大碍。”顾砚简短地回答,并不想和自己的学生在这个话题上多谈,“行了,今天辛苦了,你也赶紧回去吧,明天早上我来看结果,你可以晚点再过来。”
秦哲看着顾砚专注的侧脸,那句“只是朋友吗?”在心里转了几转,最终还是没敢问出口。他低低应了声:“知道了,顾老师。”带着满腹的失落和酸涩,默默离开了实验室。
第二天,顾砚早早便来到了实验室,看到菌株虽然长势不及预期,但形态正常,心里的大石放下了一半。
中午,顾砚脱下白大褂,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刚走出实验室,准备找个地方随便对付一口,兜里的手机又响了。
是许昀。
“喂?顾砚,忙完了没?我在三食堂二楼小炒区,给你打了饭,赶紧过来,再晚凉透了!”许昀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顾砚脚步顿了一下。许昀主动约饭,还特意打了菜,用意不言而喻。他捏了捏眉心,没有拒绝:“行,马上到。”
食堂里人声鼎沸,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学生们喧闹的活力,周日的校园里气氛十分轻松。
许昀坐在靠窗的角落,面前摆着几盘菜。看到顾砚穿着大衣匆匆走来,他招了招手。
“喏,你的最爱,快吃。”许昀把牛肉推过去,自己拿起筷子,拨弄着自己碗里的米饭,“听说你昨天连夜赶回来救场?怎么回事?搞定了吗?”
“菌株出问题了,还得忙上一阵子。”顾砚拿起筷子,夹了块牛肉,食不知味。
许昀抬眼打量着他眉宇间的倦色,沉默了几秒,终于切入正题,语气故作轻松:“那个……萧然,怎么样了?上周给你打电话,你说他生病了?在照顾他……”
顾砚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放下筷子,抬眼看着许昀,许昀眼中有一抹掩饰不住的不赞同。
顾砚也没有迂回,他目光坦荡,直直地迎上许昀的视线:“许昀,萧然是我的爱人,是我认定要一起走下去的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生病,我照顾,天经地义。”
“至于他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会处理干净,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再成为他的负担,更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所以,以后关于他,关于我们,你就不必再费心打听了。我的选择,我很清楚。六年前,我把他弄丢了一次。这辈子,绝不会有第二次。”
许昀举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他看着顾砚眼中的决绝,所有准备好的“提醒”、“规劝”,在这斩钉截铁的宣告面前,瞬间变得苍白可笑。
他最终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顾砚重新拿起筷子,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话只是谈论天气般平常。
顾砚在实验室一忙就是大半个月,他几乎住在实验室和办公室,时刻监测着培养皿的细微变化,调整着培养参数,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繁重的实验,以及后续实验计划的调整,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时间和精力。
只有在实验间隙,等待离心机运转或者某个短暂的片刻,他才能喘口气,拿起手机。指尖划过屏幕,点击置顶的那个名字。
他发去的信息简短——
GY:然然,实验室这边有点棘手,菌株状态不稳定,这几天都得盯着。你按时吃饭了吗?
GY:降温了,多喝点热水,别着凉。
GY:在忙吗?今天顺不顺利?
信息发出去,手机放在实验台一角,目光又回到显微镜或仪器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