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晚每天都会和云明松有消息往来,有时是奚晚汇报行程安排,有时是云明松询问他一些琐事。
尽管云明松已经掌握了奚晚在剧组的所有行程,包括什么时候开工、预计什么时候收工、今天拍的是那场戏、事无巨细,云明松全部都知道。
可他每次收到奚晚发来的消息时,他还是会装作不知道,和奚晚继续聊天。
奚晚掌握着聊天的频率。不能天天去发消息,不然显得他很在意云明松。他每次发消息的时间都不固定,就是要让云明松琢磨不准。
而且有时他还会故意晚一天回消息。然后再装作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对着云明松道歉,然后给他发表情包。
何锦程看着坐在副驾驶玩手机的奚晚,随口说道:“我发现这几天小晚似乎变得活泼了许多。”
这几天奚晚确实明显变活泼了,之前他总是沉默寡言,像一只紧紧闭着的蚌壳。说话做事也是慢吞吞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可这几天,他会主动和化妆师小姐姐搭话,一到收工的时候,还会立刻掏出手机,敲敲打打。
何锦程知道他是在和云明松聊天,就没有过多干涉。而且他这两天的脸上明显有了笑意,嘴角总是会偷偷上扬。
奚晚自己没有察觉到,因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涌上奚晚的心头,这几天他的心情确实变得不错。
他想应该是因为这几天的拍戏都很顺利的原因吧。
他关上手机,说道:“大概是因为这部戏要杀青了,我可能轻松了不少。”
这部戏大概还有一个星期的样子,奚晚就杀青了。今天他需要演的是一场情绪起伏最大的片段。
这个剧情是在后期,秦禹还差最后一步就可以铲除外戚,将皇权真正地掌握在自己手里。
可就在这个时候,何容却被韦贵妃以冲撞先帝为由被捕入狱。
在狱中,他受到了非人的虐待,被折腾得奄奄一息。
作为天子的秦禹早已也对这位料事如神,足智多谋的老师,出现了猜忌之心。
作为秦禹的得力助手,他为秦禹出谋划策,帮他一举废了韦贵妃的左膀右臂,韦贵妃一直对他怀恨在心,这次秦禹南巡不在宫中,再加上二人之间早已有嫌隙,所以何容入狱之后,也没有人来救他。
奚晚准备好,等着导演喊开机。
导演话音刚落,他的表情就发生了非常鲜明地变化。
阴冷潮湿的布景内,火光摇曳,将斑驳墙壁上的阴影拉得忽长忽短。
何沅清身穿一件早已看不清颜色的囚服,头发散乱,奄奄一息地趴在破烂的席子上,身上全是伤口。
镜头推进,对准奚晚的脸,他缓缓的抬头,望着墙壁上的烛火,仿佛看到了远处宫阙屋檐下挂着的灯笼。
起初,他的眼里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期盼那个他倾尽所学辅佐的年轻君主,能够明察秋毫,能记得他们之前的君臣相得。
一个狱卒上前,用一种怜悯且嘲讽的语气,递上一杯酒水:“太傅,喝了吧,上路的时候到了,哎,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陛下……陛下他已经不会再见你了。”
“不会再见你了。”这几个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何沅清眼中的那缕光。
短短几分钟内,他的情绪出现了几次转折。
何沅清的瞳孔猛地收缩,身体颤抖,像是被无形的鞭子狠狠得抽了一下,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刺痛萦绕在心头,涌现上来的是更加绝望的情绪。
他眼中的光彻底没了,变得如同一口死寂的枯井。
他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曾经执笔天下,安邦定国的手,如今却被挑断手筋,止不住的颤抖,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没有歇斯底里,只有无边无际的沉默。
他开始低声呢喃,声音沙哑。
“陛下……这就是您给臣的答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