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渝激动的视线随着差役的错身而投向他身后不远处的马车上。
在场能坐马车来,还不用下车的……
云渝激动得一片空白的脑子缓缓转动。
那里头坐着的不就是知县吗!
平头老百姓一辈子见不了一面父母官,见了寻常差役都跟当官的恭敬。
现在差役堆满笑,毕恭毕敬讨好彦博远,那边还有知县老爷等着……
云渝头晕,结实的地面跟塞了棉花似的,他觉得脚下发飘。
云渝一下子不真实了起来。
他莫不是在做梦不成。
报喜的来晚,不是因为没考中,而是因为考得太好了,知县重视,排场弄得极大,自己还亲自来道喜。
知县悠悠从轿中踱出,挥退上前搀扶的下属,乐呵呵道喜:“恭喜彦举人,你可是兴宁县建县以来头一个解元,光宗耀祖,与有荣焉啊……”
兴宁县出了个解元,到了年末考绩官员前也能挺起腰板,在同僚面前狠狠长脸。
不用干活,还能沾光的事情,县令能不高兴么。
彦博远带着云渝上前行礼,与知县客套了两句,知县留下赏钱离开。
除了朝廷定例的三十两牌坊钱,知县又另外奖赏了二百两银子。
这是从县里单独出的,算当地扶持。
别家举人都是几十两银子,彦博远得了二百两,可见县令的赏识与重视。
县衙的人走了,周边围观的群众一哄而上。
道喜的声音接连不断,听得云渝嘴巴笑得合不拢,抓了一把铜钱。
凡是道了喜的,都能得个喜钱,道喜之人更是不要命地夸赞。
他相公得获一甲一名,云老板高兴,云老板花钱花得也高兴。
一切落定,天色已经黑透。
云渝呆呆站在重新安静下的院落里,良久无言。
彦博远以后当真要做官老爷了,那他以后……
不就是官夫郎了!!!
云渝顿时有些飘飘然,不敢置信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疼!
疼得他冒眼泪!
他以后要当官夫郎了。
“傻子,这还能有假的不成,以后你要想证明不是做梦,你就打我实验,别自己掐自己。”
彦博远没问疼不疼,掐肉哪有不疼的。
他只心疼云渝,瞧给孩子疼的,眼泪珠子一溜冒。
“我这是喜极而泣。”云渝用帕子悄悄摁眼角,大喜的日子,不能让眼泪花子冲去了。
接连几日彦家络绎不绝。
甭管是熟的不熟的,远的近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在想攀关系的人眼中也能绞上两藤条。
彦博远只接待了原先村中熟悉的,相熟的彦父兄友,以及与云渝有合作关系的商户。
商户若是送礼一概不收,至于其他的一概拒了,更不消说彦家落败时,落井下石的人家。
光这样,都让彦家门槛都快踏矮一截。
其中最为意外的是,村长刘大仁带着村里选出的几户汉子代表一块上门,与人一块来的还有十两银子。
村子里都不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