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对上陆砚投递过来的目光,江稚鱼身影一僵,飞快闪回树后。
心中忐忑。
昨夜的话应该称得上天衣无缝,她不喜和许家的亲事是真,千方百计想要毁了这门亲事也是真。
她还随口胡诌了一个见不得光的心上人。
怎么看,都不像是先前围着陆砚打转的女子。
江稚鱼提心吊胆。
江老夫人姗姗来迟。
江稚鱼迫不及待挽着江老夫人追问:“祖母,我们何时能下山?”
她悄声转首回望,“殿下不会不肯放我们离开罢?”
江老夫人笑睨:“胡沁什么,殿下又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我已经让柳嬷嬷去收拾东西,待过了晌午,应该就能下山。”
悬了半日的心终于落地,江稚鱼眼睛笑弯,催促着江老夫人赶紧回房。
人逢喜事精神爽,江稚鱼还学着江老夫人的样子,双手合十喃喃念了两声佛。
江老夫人忍俊不禁:“你才多大,就开始跟着我这个老婆子念佛了?”
祖孙两人依在一处,相互搀扶着往禅房走去。
笑声断断续续,顺着山风飘落在陆砚耳中。
他漫不经心抬起眼眸,衣袂处还沾染着一点血色,渗透入里衣。
身后废墟杂乱无章,陆砚立在飒飒冷风中,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吴管事眼观鼻鼻观心,悄声往后退开两三步。
余光瞥见奴仆抬着三具触目惊心的尸首出来,吴管事厉声呵斥。
“站住。”
他一双手背在身后,横眉立目,“瞎了你们的狗眼。主子还在这里呢,你们也不怕冲撞了主子!”
奴仆吓得哆嗦:“管事恕罪,小的不是有意的。”
说着,就要往院子后方走去。
那三具尸首还在往下淌着血,血珠连成一片,不忍直视。
吴管事皱眉:“等等。”
江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在收拾行囊,这会子乱糟糟的,若是碰上江稚鱼祖孙两人,又是一桩麻烦事。
吴管事大手一挥:“先去密道候着,等江老夫人离开再出来。左右也就这一两刻钟,不急在这一时。”
吴管事小声絮叨。
陆砚目光直直:“一两刻钟?”
吴管事迟疑点头:“本来说要等晌午再走的,不过江三姑娘急着离开,就先和老夫人走了。”
一点日光穿过云层,落在陆砚脚边。修长身影落在昏暗阴影中,神色不明。
陆砚唇角勾起几分笑:“这么急?”
吴管事叹息:“江三姑娘终究还是个姑娘,冷不丁撞见昨夜那幕,定然吓坏了。再有,她也不肖先前来别院的姑娘胆子那么大。”
陆砚不动声色,黑眸如水雾平静无波:“你怎知她们不是同一人?”
吴管事脸上笑出褶子:“江三姑娘就一个小名,本就对不上。再有,若是先前那姑娘,看见主子早就过来了,怎会绕道走?”
吴管事双眼看穿一切,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江三姑娘对主子避之不及,和先前那位对主子穷追不舍完全不一样,若真是同一人,除了移情别恋,老奴可想不出还有别的缘由。主子,您……”
嗓音哽在喉咙。
一股冷意油然而生,如芒在背。
陆砚黑眸冰冷,眼中阴霾若隐若现,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