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岫和钱益民浑身一僵,瞬间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那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后面,一个瘦小的、瑟瑟发抖的身影,如同受惊的耗子般,慢慢地、试探性地探出半个头来。脸上污秽不堪,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丝绝望的希冀。
竟然是阿四那个相好的、在得意楼茶馆帮忙的女孩——小翠!她竟然没走?而且,她似乎认出了钱益民伪装后的轮廓?或者,她一直躲在这里,等待着渺茫的希望?
钱益民眼中精光一闪,对苏云岫使了个眼色,示意警惕,自己则上前半步,压低声线,用之前接触时的口吻试探道:“……你怎么还在这里?阿四呢?”
小翠听到问话,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她惊恐地四下张望,然后才用气音、结结巴巴地哭诉:“四……四哥……被……被……抓走了……下午……来的……穿黑衣服的……好凶……打……打得好惨……带……带走了……我……我躲在水缸里……才……才……”
穿黑衣服的?不是司令部的人?是保密局?还是……陈默群的人?
苏云岫的心猛地一提。
小翠继续哭着,声音充满了无助的恐惧:“……他们……他们好像……在找……找什么东西……还……还问四哥……把……把什么……卖给谁了……四哥……没说……就被……被打得……呜……”
找东西?问卖给谁?苏云岫和钱益民瞬间明白了——那些人在找电台!或者说,在找偷走电台的人!阿四竟然硬气地没立刻招供?
“你……你们……能……能救四哥吗?求……求求你们……”小翠哀求得看着钱益民,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钱益民沉默着,脑中飞快权衡。阿四被抓,线索似乎断了。但这个小翠……或许……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冷冰冰的鼓掌声,突然从弄堂另一端的入口处传来!
“啪!啪!啪!”
节奏缓慢,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残忍。
一个穿着合体黑色风衣、戴着皮手套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踱步而出,身后跟着四五个面色冷峻、手持武器的壮汉,彻底堵住了弄堂的出口。
昏黄的路灯光线勾勒出他斯文镜片后那双如同毒蛇般冰冷粘滑的眼睛。
“真是感人至深啊。”陈默群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目光如同淬毒的针,先是扫过惊恐得几乎要晕厥的小翠,然后,缓缓地、精准地,定格在伪装之下脸色骤变的苏云岫脸上。
“白露小姐,或者说……苏云岫同志?我们又见面了。这么晚了,在这肮脏的角落里,是找不到你想要的那点‘小黄鱼’呢?还是……在惦记那个不成器的姘头?”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刮过每个人的耳膜。
苏云岫的血液瞬间冰冷凝固!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仅认出了她,甚至连他们此行的目的——“小黄鱼”,都似乎了如指掌!
陷阱!这是一个早已布好的、请君入瓮的致命陷阱!阿四和小翠,都只是诱饵!
钱益民几乎在瞬间就做出了反应,猛地将苏云岫往身后一拉,枯瘦的身躯爆发出不符合年龄的敏捷,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向腰间!
但陈默群身后的枪手速度更快!
“砰!”
一声沉闷的、安装了消音器的枪响!
钱益民身体猛地一震,踉跄一步,苍老的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前迅速洇开的那片深色……
“钱老!!!”苏云岫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整个世界在她眼前瞬间崩塌,化为一片血红!
冰冷的枪口,如同死神的凝视,齐齐对准了她。陈默群的笑容在阴影中扩大,优雅,却残忍无比。
“别急着叙旧。”他慢条斯理地取下皮手套,“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