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燃犀感觉得到自己对尧新雪来说与其他人有所不同,一开始以为是喜欢,后来发现尧新雪对他只是无关爱的占有欲。
这头漂亮的狐狸将他认成了猎物之一,想要将尖牙深深地刺进他的脖子,却又不想要他就此被咬死。
性也好,项链也好,一切宋燃犀所以为的情趣都只是满足尧新雪控制欲、占有欲的方式。
宋燃犀本来心灰意冷了,后来却发现自己其实无所谓尧新雪对他是什么态度。
他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早早地把仅剩的真心献了出去,对尧新雪的利用心甘情愿甚至是甘之如饴,哪怕尧新雪将这颗心随意地抛掉了,碾踩得粉碎,鞋底也总会沾上些齑粉。
而他这个没了心的人,会一直一直追着那点齑粉走。
宋燃犀发现自己就是这么下贱,所以在看到尧新雪在楼梯间出现时毫不犹豫抱住他,所以在听到他喝醉了开车去接他。
最后的最后,尧新雪却说出了他最痛恨的话。
“宋洲死了就死了,只是一场车祸而已。”
他对尧新雪有多爱,就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有多应激,有多难过——明明世界上任何人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他都可以学会面无表情地去应对,毫不在乎。
可当尧新雪说出来的时候,他就又一次失控了,又露出了难看的、狼狈的、体无完肤的样子。
餐桌之下宋燃犀捏紧了自己的手,听着旁边的人说话,面上淡淡地礼貌一笑,却在下一秒身体紧绷,克制着血流上涌的冲动,将手抓得死紧才没让自己臭着脸离席。
他先是闻到极淡的香根草气息,然后才听到那个温柔的声音。
“抱歉,我来晚了,下雨有些堵车。”尧新雪因为走得有些急,呼吸有些重,看到这么多生人也不怯场,只微微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坐在了杨柯的身边。
杨柯和几个人都在和尧新雪寒暄,只有宋燃犀的表情平淡,没有说任何话。
他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喝着杯里的酒,只有当话题落在他身上时,他才会回应几句,然后巧妙地将话题转移到别人身上。
宋燃犀因为尧新雪的出现感到如鲠在喉,即使始终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他,但依然注意到了尧新雪搭在椅背上的薄外套。
薄外套因为挡雨几近半湿,被他搭在了椅背上,长发也被绑在了脑后,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尧新雪的半身都湿了。
他淋雨了——除非刻意关注尧新雪,否则绝对没有人会意识到这件事。
宋燃犀沉默地喝着酒,最后喝得眼睛发红,别人在说什么都快听不清了。
他感到自己的脸很热,头脑已不再冷静,终于无声地将目光落在了尧新雪的身上。
尧新雪坐在那里,没有看到他,只是撑着下颌,微笑着听别人讲话。
杨柯是H省的人,口味偏辣,餐桌上的菜为了照顾他的胃口,基本都是重口的。
尧新雪没怎么动筷子,只是捏着手里的杯子,随意地晃了晃。
只要他有心,话题的中心就不会落在他身上。
宋燃犀找了个借口,说是去上厕所。
尧新雪还在捏着杯子玩,用筷子极轻地拨弄着落在碗里的辣椒。他感到很无聊,餐桌上的几个人精明得要命,十句话里有八句是在试探。
尧新雪心里犯懒,即使话依然说得依然滴水不漏,却已经有些犯困。
就在他准备懒洋洋地打个哈欠时,有服务生弯下腰,在他的面前放下了一碗砂锅粥。
放在他面前的是第一碗,之后餐桌上的所有人的面前都多了这么一碗滚烫的粥。
尧新雪懒洋洋地挑起眉,也不作声。
却有人疑问:“我们没点这个粥啊,是不是上错了?”
服务生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我们店长是杨先生的影迷,希望能送上一碗粥,祝杨先生一切顺利。”
众人都笑了起来,立刻开起了杨柯的玩笑,杨柯笑眯眯地谢过,正想问他们店长,那个服务生却已经退了下去。
只有许弋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尧新雪。
除了一碗热粥,慷慨的店家还送上了一些小蛋糕作为甜点。
尧新雪慢条斯理地喝完了粥,又用叉子吃完了蛋糕,脸上的微笑终于多了几分满足的真意。
某种意义上,他真的很像只猫,很挑食,不喜欢的东西绝对不会去碰。
宋燃犀在所有人的哄闹声中落座,他谁也没理,对自己面前的粥和蛋糕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