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不想待了。”宋燃犀的胸口发闷,脸色冷淡。
小言的心一惊:“我们这就走了?杨导很喜欢你呀,等会就能拿到这个角色了!”
“我不演了。”宋燃犀沉声道,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本能地将右半张脸侧了过去。
小言知道他在这场戏里下了不少功夫,宋燃犀从来不会在演戏上开玩笑,对方也是个大导演,况且众目睽睽之下走人,显然不是有教养的宋燃犀会做出来的事。
小言因为他突然的变卦搞得一头雾水,看宋燃犀脸色铁青又不敢多劝,只能仓皇地打电话给许弋:“许老师,我们家老板说他不演了,这怎么办啊?”
许弋接电话听了只笑骂一句痴情种。
宋燃犀没管小言,也没跟谁打招呼,仿佛想要避开谁一样匆匆地准备离开。
直到有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宋燃犀才不得不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看着眼前的尧新雪,那晚从眼前人嘴里说出的话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又复现在了他的耳边——“只是一场车祸而已,宋洲死了就死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穿胸而过。
尧新雪踩在了他最无法释怀、最无可原谅的位置,他几乎在那一秒无可救药地恨上了尧新雪。
宋燃犀冷笑了一下,避开尧新雪就准备往旁边走,却被尧新雪看穿般又一次挡住。
对方依然笑盈盈地、脾气很好般站在他面前。
宋燃犀的心底有一把火在烧,他猛地拽住了尧新雪的手腕,将人拉到了旁边的更衣室里。
“你来干什么?你还想继续看我的笑话是吗?为什么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宋燃犀咬牙切齿,可瞳孔却在颤抖,按在墙上的手青筋毕现。
尧新雪的目光从他的颈缓慢上移到他的眼睛,轻声说:“我收到了杨老师的邀请,所以才来了这里。我那天喝醉了,口不择言,抱歉。”
“其实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是吗?只是一场车祸而已,只是一场车祸而已,只是我的父亲死了而已。”宋燃犀一字一顿地说,他盯着尧新雪毫无波澜的眼睛,感到痛苦与憎恨,继续道,“我只是你的玩具,所以其他人怎么都无所谓,对吗?”
“如果那天我死了呢?”宋燃犀慢慢说,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你会不会也是这么轻飘飘的态度?”
尧新雪的表情始终冷静,他与宋燃犀对视,眼神淡淡,对宋燃犀的质问与愤怒无动于衷。
“没有这种假设,你不会死,”尧新雪开口了,口吻如同冷漠的判官,为宋燃犀宣判了刑罚,“而只要你没死,你就永远是我的。”
他是这样残忍,决绝的话仿佛当初在出租屋里宣告着黑羊乐队会是世界第一那样——而正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一切都以一种势必会发生的样子实现。
宋燃犀目眦欲裂,胸口传来无止尽的闷痛,他的眼眶干涩,仿佛被抽掉了所有力气。
而尧新雪抬起手臂挂上了他的脖颈,语气变得轻柔:“我向你道歉,那晚是我说错了话。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
第87章
窗外正淅淅沥沥下着雨,天空暗沉得犹如世界末日,气温骤降,天气预报已接连发出了几次暴雨预警。
尧新雪一手包揽了《无罪者》电影的主题曲和片头曲,算是半个幕后人员,电影的开机仪式其实可来可不来。
但因为是杨柯的邀请,他不好拂了对方的好意,于是还是答应了。
在风雨飘摇的夜晚,百来号人在酒楼里推杯换盏,坐在主桌的正是电影的几位投资人、制作人、主演与导演。
男主角最后定下的人是宋燃犀。
即使当时他臭着脸说不演了,许弋却还是把他劝了下来——说是劝,许弋却把宋燃犀喝趴下,借着两个人都醉酒就把宋燃犀臭骂了一顿。
他踹着喝到呕吐的宋燃犀骂道,能做杨柯电影的主演绝对是履历上光辉的一笔,宋燃犀早在这之前就付出不少,少为了些私人恩怨耍臭少爷脾气。
不知道宋燃犀听没听见,反正第二天酒醒后杨柯的合同就已经送到了面前,许弋早早地在上面龙飞凤舞地签好了他的姓名。
杨柯右手的位置坐着徒弟许弋,左手的位置则空着。过了晚宴开始的时间,那个杨柯始终在等待、特意为他留位置的人也依然没有出现。
桌上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都在揣测着这个人是谁,只有许弋的表情淡然自若,边吃着桌上的花生,边用看戏的眼神看着对面脸色难看的宋燃犀。
宋燃犀确实没想到杨柯和尧新雪的关系竟然已经这么近,他想了片刻却只能咬牙切齿——尧新雪确实是惹人喜爱的,只要他愿意,几乎没有人能讨厌起他来。
可是就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居然会说出这么不可原谅的话,连道歉都是轻飘飘的,想到这里宋燃犀更是感到难以言喻的憎恨。他在过去喜欢尧新雪对他不加掩饰,此刻却恨着尧新雪连骗都懒得骗他。
宋燃犀当然知道尧新雪其实是冷血的。
这个人看起来美好,却从来没有让任何人走进过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