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嘉仪低声应着,实则在袖口里手已经紧紧的攥了起来,嬷嬷叮嘱过莫要掉泪,听着她父皇暖心的叮嘱,萧嘉仪将不舍忍到了极致。
为了出宫这一天,她不知道盼了多少年,但真的要离开这里,她的心里并不全然是解脱,因为这里还存着她少时的欢乐,和与她父皇母妃弟弟在一起时的幸福记忆。
赐醮的环节到了,金爵冰冷,不过不多时便被萧嘉仪的手里的温度渡热,萧嘉仪依礼垂眸饮酒,辛辣感灼烧喉咙
,就在她放下酒杯,准备再次叩首的瞬间,御座的方向传来一声坚定的叮嘱。
“嘉仪,莫怕,以后好好的。”
萧嘉仪兀的咬住下唇止住奔涌至眼眶的热泪,恭敬的俯下身额头重重的磕在金砖上,行那三叩九拜之礼,最后俯身时一滴泪珠啪的一下摔在地面上,绽放出一朵金花来,这是萧嘉仪临行前留给这皇宫最后的一滴温热。
比起那些金银珠宝,田地庄园,她父皇这番话才是她离宫时能带走的最珍贵也最让她无法忘怀的嫁妆。
待萧嘉仪起身后,皇上深吸了口气挥手道:“去吧。”
萧嘉仪在一群女官和命妇的簇拥下向外走去,临近走到殿门口时,萧嘉仪还想回头再看一眼她父皇和母妃,但却被拦了下来。
“公主,咱们出门后不能回头,吉时要到了,驸马还在门前等着呢。”
宫门前宋淮州坐在高头大马上,手心里的汗已经将缰绳浸湿了,盼望了许久的大婚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但宋淮州仿佛还没有实感,他甚是偷偷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待感受到痛感后,他却依旧安稳不下来。
实际上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怎么合过眼了,每次都忍不住的和身边的人确认他自己的婚事。
即使是元宝,最近都被宋淮州问出些许情绪来了,忍不住偷偷和宋修然传话道:“二公子,你快去多陪陪小公子吧,他这两天有点魔怔了。”
宋修然去了一次后,就再也不去了。
因为宋淮州太诡异了。
不但留宋修然在那与他一同睡,还老是在他快睡着时问宋修然,“二哥,你说我真的要娶公主了吗?”
“二哥,你说大婚那日我要是记不住流程的话怎么办?”
“二哥,我觉得我那礼冠还是有些素淡了,你说皇上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才没怎么装饰。”
“二哥,我比你和大哥先成亲,你会生气吗?”
“二哥,二哥”
宋淮州一夜不消停,宋修然也没睡着,最后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返回了自己的院子,后来元宝再去请,宋修然也不肯晚上再过去了。
宋淮州婚期定下后不久,就有好几个箱子从漠北运到了京城,是他大哥送来的贺礼。
里面还夹杂了两封信,打开后才发现这是两份贺礼。
除了宋昀野的,还有两个箱子是萧静辰与苏和送来的。
宋淮州没想到这场婚事还惊动了他们两个。
宋淮州大致看了眼箱子里的东西后便坐在一旁看起了他大哥的信来。
宋昀野自小就特别疼他这个弟弟,也深知宋淮州这一路走来很是辛苦,所以一向于感情上十分内敛的宋昀野为此洋洋洒洒的写了好几页的纸来贺喜,宋淮州读到一半的时候就忍不住的哇呜的哭了起来。
后来读到情深处,竟是鼻涕眼泪到处横飞。
宋修然一开始还给他塞了个手帕,后来嫌弃的离得远远地,和他母亲吐槽道:“他这样成亲那日可怎么好。”
没想到侯爷夫人见状也拿起帕子压起眼角来。
宋修然这下可是一个头两个大了,赶忙安慰着母亲,同时祈祷他们父亲快点回府。
宋淮州成个亲,宋璟觉得这场面比他自己成亲那日还要忙的很,又是提前宴请同僚,又是得核对流程,还要协助自家夫人安排好宴席收礼的相关事宜,一连几天宋璟的脸都要笑僵了。
不过让建安侯府鸡飞狗跳的大婚终于迎来了曙光。
宋淮州早早的就守着时辰,少有的听话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出门时,天边还未露光,但宋淮州却觉得风里带着消不去的暖意直扑脸,叫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因为今日公主大婚,礼部早早地就准备好章程,连同城内的护卫将要走的道路清理干净,留出百姓观礼的位置后,前后进行了好几次的排查以保证巡礼时的万无一失。
宋淮州出府之时,道路两边就已经站了不少的百姓,见宋淮州着了婚服去宫门前时,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百年好合!”
民众中立时激动起来,吉祥话不断的涌出。